錢兵跟劉澤一起走著,“你是從慶南鎮來吧?”
“是。”
“學習挺好,加油好好考個大學,呵呵。”錢兵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對蘇安安別有啥念想,我這種壞學生可不在乎高考,對你,高考可是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哦。”
劉澤心裡有一團火,他特討厭威脅,還有被人輕視,他渴望得到榮譽,渴望別人崇拜,渴望改變命運,這是他努力學習的全部動力,盡快離開這該死的地方。
同時,他也知道現實。
“我知道。”
他說完離開,回出租屋拿一本書,那是學校後面的苗圃小區,到處都是綠油油的樹苗,呆呆地在田埂上坐了三刻鐘,深深地吐了口氣,壓在心頭的那股氣才消散掉。
晚自習準時在六點鐘開始。
劉澤在慶州一中高三2班讀書。
慶州是一個中部欠發達的小城市,這裡的學生唯一的出路還是讀書。
今天正好是週日的晚上,高考即將來臨,學校好不容易給同學們放了一天假回家看看,接下來直到高考前三天都不會再有休息。
劉澤來到教室裡就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緊迫感,幾乎所有的學生都趴在桌子上寫寫畫畫,即便晚自習還沒開始,老師不在,也沒有一個人說話。
黑板上高考倒計時60天,非常醒目。
平時一些調皮搗蛋的家夥這時也都沒了聲音。
一個高考就把大家折磨成這樣,小地方普通家庭的孩子想要出頭確實只有這一條路,每一個家長抓得都很緊,每個學生都承載一個家庭的期望。
對劉澤來說越快高考越好,而且他一定會選擇一所離家最遠的名牌大學。
他心不在焉地走進教室,目光從來都不會聚焦在別人身上。
蘇安安正在認真地解答著習題,似有所覺地抬頭看,殘血的斜陽些許光芒灑進來,有一瞬間打在他的臉上,平添了一股神秘的魅力,她抿了抿嘴唇,心裡升起一股心疼來,這一直都是劉澤給她的感覺。
劉澤來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這是第三排靠左邊的位置,同桌蔣晨跟他的關系還行,算是班級唯一還能說上幾句話的存在,而前面坐著是蘇安安和她的閨蜜孟雪。
一股肅殺的氣息,班主任顧卿走了進來,班級馬上肅靜,一根針掉下來都會格外明顯,能聽到有些同學粗重的呼吸聲。
同學們都低著頭不敢去看講臺上的人。
劉澤緩緩地抬頭掃視了一眼顧卿就低下頭看自己的書了。
很嚴肅、很認真的女生,個頭不高,胖乎乎的,帶著一副厚框眼鏡,仍然掩蓋不住臉上的雀斑,也很喜歡穿裙子,只不過腰身很胖,像一隻水桶一樣,眼神犀利很有威嚴。
2班老班主任在高二暑假補課時突發腦梗,顧卿臨危受命剛從省重點師範大學畢業就帶班主任,實際上也就是22歲不到的年紀。
一副o打扮,典型的教師筒裙,濃鬱的知性氣質,只是那面色很是清冷嚴肅,目光掃視之下,同學們只得退避三舍,看著書本假裝寫寫畫畫。
私下,大家都叫她顧魔女,訓斥學生如同訓孫子。
顧卿掃視著下面的學生們,冰冷地說道:“同學們,高考的戰役馬上就要打響,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無比的殘酷。”
“那最後的成績幾乎就決定你們將來的命運,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擠出去,那就是鯉魚躍龍門、飛龍上九天。”
“跳不過去?哼!掉到水裡,那隻能爬上岸繼續來一次。”
果然又是這一套!
慶州一中雖然是慶州最好的高中,但教育還是非常落後。
2003年的高考升學率,一個班級60人,平均下來能過本科線的人不過10人左右,能夠上重點線不過35人,這就是殘酷的事實,班級裡現在坐著的絕大部分人都必須複讀。
複讀一年能夠再考上大學的人,大約佔60。
還有一部分人必須複讀兩年,甚至三年,就為了讀一個大學,花費了多年光陰和幾萬塊錢學費,畢業之後呢?混跡在大城市也是艱辛。
蘇安安聽得心不在焉,她的座位在劉澤前面,拿出小鏡子看著低頭沉思的劉澤,男孩子的專注總是很有魅力,濃密的眉毛時不時皺起而抖動,輕咬著嘴唇只覺得更加好看。
他總是獨來獨往,不太與班級裡其他同學交流,離群索居的孤寂,讓蘇安安感到心疼,很想深入到他的內心融化那一層硬硬的堅冰,但是劉澤很難接近。
劉澤是高三2班當之無愧的第一名,年級穩定在前十名。
顧老師今天的訓話尤其多,讓蘇安安有些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