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我媽又問:“小閻王呢,”
我媽說到我舅舅,也不說是“你舅舅”,而是直接稱呼他的外號,顯然還沒有原諒他,
我說我舅舅還在省城處理事情,
我媽聽後,面色有點不悅,說:“他沒交代你什麼嗎,”
我說有,
說完以後,我便把省城帶來的東西交給我媽,
那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包袱,
我媽把包袱解開,裡面便露出李皇帝的人頭,李皇帝仍舊大睜著眼,再加上他的白發白須,看上去無比滲人,
我在外頭混得久了,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所以看到這樣的景象還無所謂,但我媽整日呆在家裡,看著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農家婦女,我還挺擔心她接受不了這樣的情景,結果她的臉色竟然比我還要淡然,看著李皇帝的人頭,點點頭說:“不錯,還算小閻王有點良心,”
是的,我舅舅讓我回來,就是讓我送人頭來的,
至於原因,我也能夠想到,二十多年前被李皇帝殺死的我姥姥和我姥爺,雖然不是親的,但我舅舅也說了,不是雙親、勝似雙親,這句話不僅適用於我舅舅,顯然也適用於我媽,否則我媽不會二十多年如一日的祭奠兩位老人,而且直到現在也沒原諒我的舅舅,
把人頭拿回來,顯然就是要祭奠那兩位老人在天之靈的,
等了二十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我媽站起身來,沖著空蕩蕩的屋子說了一句:“天奴,大仇報了,你出來吧,”
我愣了一下,猛地回神,
現在的我,反應速度也算快了,所以立刻看到一個影子從廚房走出,正是高達兩米、形似關公的天奴,
原來天奴是住在我家廚房的,
但我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廚房到底哪有有空間能容下這麼一個大個子,總不能藏在灶火裡吧,他又不是灶王爺,
天奴一走出來,就看到了地上李皇帝的人頭,
這個猶如泰山一般的大漢,眼眶竟然一下就紅了,手腳也變得哆嗦起來,仰天叫道:“死了,他終於死了,”
李皇帝的死,竟然能讓天奴這麼激動,我好像隱隱猜到了點什麼,
而我媽一聲不響地走到衣櫃前面,將木質的櫃門開啟,露出裡面的靈位來,供奉著的正是那對老人,我媽熟練地點火、上香,天奴也把李皇帝的人頭送了過去,放在兩位老人的靈前,
我媽退到一邊,天奴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頓時淚流滿面、嚎哭不止,
“爸、媽,李皇帝終於死了,你們在地下可以安息了……”
果然,這對老人其實是天奴的父母,
二十多年前,李皇帝將他們當作我舅舅的父母抓了起來……
當年的事我雖然沒有經歷,但是透過陳隊長的講述,那出慘劇一直存活在我的腦海,由此也可以想像天奴會有多麼絕望,
天奴跪在地上不停地哭著,這個天塌下來彷彿都壓不垮的漢子,現在哭得像個孩子,天奴哭了許久,我媽才走過去蹲在他的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肩膀撫慰,說:“天奴,對不住,當年要不是我和雨哥帶你到帝城去,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這一切都是小閻王釀成的,他以為他把李皇帝的人頭送回來就沒事了,他人躲在省城不敢回來,但我肯定是不會放過他的,”
我媽說得雨哥當然就是我爸,我媽說得這件事情,我以前也聽我媽說起過,當年我舅舅攻進省城的時候,我爸和我媽以及天奴都不在家,所以才會發生這樣的慘劇,
這麼多年來,我媽一直都沒有原諒我舅舅,甚至比恨李皇帝還要恨他,
但天奴跪在地上沖著我媽搖頭,說道:“小姐,我並沒有怪罪小閻王,我知道他當年也盡力了……而且當年,他也是為了您和雨哥能夠複出,才組織自己的勢力殺入省城的啊,雖然最後失敗了,可他一片誠心可昭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