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上將府。

明亮的書房內，一個身影斜倚窗前，眉眼微垂。

一方晴陽透過窗子灑在桌邊的散尾葵上，落下一地斑駁光影。

洛倫斯此刻半個身子隱在暗處，光與影在他臉上交織閃爍，勾勒出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他眸色微冷地盯著空白的螢幕，歷史搜尋記錄欄裡是兩個明晃晃的大字——地球。

他之前從未聽聞過這個星球，直至那日伴隨著“回家”二字一同從睡夢中的蟲母口中吐出。

這兩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墜入他本就不平靜的心河，激起千層浪，深深刺激到他隱隱不安的心。

他從昨日回來後就開始著手派人查詢與“地球”有關的資訊，甚至不惜動用特權進入一些絕對領域，卻仍一無所獲。

其實洛倫斯早就發現，他們的蟲母身上似乎藏匿著秘密——他總是不經意間說出一些奇怪的話，比如那日詢問他和亞米爾是否聽過“鬼”這個詞，又比如夜晚散步時的忽而冒出那句“我好像很小的時候……”等等。

這不禁讓他萌生出一個很荒誕的想法——蟲母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一樣。

前些日子他曾約阿修爾在自己府上小酌，濃濃月色下，兩只蟲子再次談到了蟲母。

阿修爾顯然也和他有同樣的困惑，只見輕輕晃動著手中的酒杯，淡聲道：“洛，你也發現了殿下有時有些奇怪，對嗎。”

洛倫斯則靠在椅背上，淺酌了一口杯中的酒，沉默著沒有答話。

他們這些常年混跡于波譎雲詭的“風雲”之中的帝國上位者，又怎會真的發覺不了蟲母的異常？

不過是他們之前都心照不宣地選擇沉默罷了。

“我在體檢時暗自檢查過殿下的身體，”阿修爾看向他，再次開口，“他的精神體和這具身體的契合度是百分之百。”

這意味著並不存在像電影或是話本中的一具靈魂體佔據了他人身子的可能。

許眠就是他們貨真價實的蟲母。

但這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明明是從蟲蛋裡誕生的蟲母，為何會時而無意識間表現出一些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行為來？

“無所謂，”洛倫斯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緩緩道，“我不在乎。”

他不在乎蟲母身上藏著多少秘密，他只要他不離開自己就好。

他其實也早已暗中調查過，許眠的精神體是否有異。

而且他還做了最壞的打算，假如許眠的精神體真的不屬於這具身體，他的第一想法是要替他隱瞞。

因為他深諳冒名頂替蟲母是多麼大的罪責，一旦這項罪名成立，許眠面臨的將是地獄般的折磨。

他抬眸望向天際，那天幕中閃爍的點點繁星，一如某人看向自己時眼底蕩漾的一潭盈盈星光。

他早就從這星芒上移不開眼了。

與其說他對“蟲母”情有獨鐘，不如說他對擁有著黑曜石般閃耀黑眸的少年本人一見傾心。

洛倫斯將空酒杯放在面前的水晶小幾上，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脆響，引得阿修爾側目。

他緩緩起身，垂眼看向對方，眸色沉沉：“這件事別再讓其他人知道。”

知道的人越多，對許眠越沒有好處。

阿修爾靜默地看了他兩秒，神色也有幾分凝重：“我知道，不過亞米爾那邊……”

平日裡就是他們三隻蟲子和許眠接觸的最多，那麼亞米爾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他那裡我會親自去說，”洛倫斯理了理袖子，“我想他明白自己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