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無價, 可當一個人的生命與千萬人的生命相比時, 就顯得那般微不足道了, 這個覺悟, 在前段時間遇到薛蟠的時候,讓他迷茫了一瞬。
可也不過就只是一瞬而已,他所堅持的,或許對於某些人來說很殘忍,但那無疑是最正確的選擇, 這一點他從未懷疑過。
紅禪法師沒有辯解,他沒有說自己當時算到的血光之災, 其實只是隱約可見,並沒有料到會是那般慘烈的畫面, 因為他知道,就算是他算到了, 他也不會說。
看著紅禪法師那平靜不帶半分波瀾的眼神,秦子軒忽然覺得一陣無力,跟一個老和尚計較什麼,他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自嘲的一笑, 他沒有再停留的意思, 轉身便要回宮。
可剛剛邁開步子,便聽到旁邊傳來的說話聲,身子一震,秦子軒尋聲望去, 只見兩個穿著秀才服飾的青年,正湊在一起興致勃勃的說著。
看似神秘兮兮的樣子,但其實那聲音根本就沒有壓低,離得近的這一桌,很容易就能聽得到。
“兩位兄臺有禮,請問兩位剛剛可是在說那位被退婚的李家小姐,這位小姐出什麼事了?”
見主子腳步忽然停住,目光朝著旁邊桌子上坐著的兩人望去,呂長安頓時心下了然,笑嘿嘿的便上前去套話了。
主子身份尊貴,即便是想要知道些什麼,眼前這兩個秀才,那也是不夠與主子說話的,這種活計,正是他們這些下人該做的,懂得看眼色,那才能討得主子的賞識不是。
“這位是?”
那兩個放肆交談的秀才,自然是希望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給傳播出去,要不然剛剛也不會那麼大聲,這會見有人上門詢問,興致頓時便上來了。
不過等看到這人腰間別著的寶刀時,原本想要炫耀自己訊息靈通的心思,瞬間便淡了,怕熱麻煩的心思佔了上風,兩人都變得有些謹慎了起來。
“在下是十三王府的一名護衛,這次出來公幹,聽兩人兄臺說起那位李家小家,起了些好奇心,所以來問問,兩位兄臺若是不方便說得話,那也沒關系,在下就告辭了!”
呂長安說著,也不拖沓,轉身便要離開,面上還故意帶了些怒容,他知道,對於這種怕惹事的秀才來說,那說別的都沒用,只有以強權壓制才好使。
不過五皇子的身份那是不能暴露的,他也就只能把十三王爺借來虎一虎人了,想來十三王爺與主子關系一向不錯,應該是不會介意的。
呂長安的想法沒錯,本來那兩個秀才,還有些防備,這會見他一走,頓時便慌忙把他給拉住了,十三王爺府上的護衛,本就不應該得罪。
更何況,這護衛身上的衣服,那哪裡是什麼普通的護衛,最起碼也得是個什麼小頭目,還得是貼身伺候的,這樣的人,他們哪裡得罪的起啊。
再者說了,就算是得罪的起,那因為這點小事,也太不值得了不是。
不過對於呂長安如此小氣,就因為這麼點事,就隱含威脅的性格,兩人都是暗嘆了口氣,有些瞧不起。
對此呂長安那是全然都不在意的,他身為五皇子的貼身侍衛,哪裡會在乎兩個落魄秀才的看法,他們瞧不起他,他還不一定瞧得起他們呢。
當然,鑒於五皇子現在想知道的話,還得從這兩人嘴裡往出套,所以呂長安還是順著兩人的力道,坐在了凳子上,雙眼炯炯有神的看著兩人,一幅洗耳恭聽的樣子。
“要說這李家小姐也是可憐,婚事被退後名聲盡毀,李家乃是大族,怎麼可能容得下一個被退婚的女兒,雖然父母疼寵,極力周旋,不過李家做主的可不是這小姐的父親,而是其祖父……”
“李家家主想要把那小姐送到庵裡面去清修,不過為人父母的,哪裡能捨得孩子去那種地方,自然是不肯,李家家主一怒之下,那做兒子自然就遭殃了……”
“據說,那頓家法,把藤條都打斷了兩根,等那李家小姐的父親被抬回去的時候,已經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只有出得氣沒有進的氣,早就已經昏迷不醒了……”
“這親生父親為自己遭了這麼大罪,您想想,這但凡是做兒女的,哪裡能夠忍心呢,這不,當天晚上,這李家小姐就自殺於閨房之中了……”
“好歹也是個千金小姐,前幾天還歡歡喜喜的準備上花轎,哪裡成想,如今卻落得個香消玉殞,還真是可憐啊……”
“可不是嘛,聽說那李家小姐死後,她母親一直臥病在床,眼睛都快哭瞎了,她父親那就更不用說了,本來身上就有傷,這一急那還有個好了……”
“福兮禍之所倚,唉,這也算是應了先賢之言了,要怪就只能怪這李家小姐沒那個命吧,承擔不起那麼大的福吧……”
那兩個秀才,本來是想敷衍性的把呂長安弄走就算,可說著說著,似乎是真的感慨,又似乎是賣弄的癮上來了,搖頭晃腦的,看起來跟說書的一樣。
呂長安一開始聽得還很認真,可若聽他就越覺得不對勁,眼神不斷的往自家主子身上瞅,心裡更是有些打鼓,恨不得直接伸手把這兩人的嘴給堵上。
這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他可是清楚的很,那位不夠憐香惜玉,間接害死李家小姐的主可就坐在自己身後呢,這兩個秀才話裡話外,都是對那李家小姐的同情,也不知道他主子得是個什麼心情。
狠狠的瞪了眼這兩個秀才,呂長安想讓這兩個蠢貨別再說了,可無奈,剛剛還挺機靈的兩人,似乎是感慨上癮了,越說越離譜,半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咔嚓,聽到身後傳來的那清脆的響聲,呂長安身子一顫,暗中踹了這兩個秀才一腳,便連忙站起身來,有些心驚的望著自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