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妙語又帶著邵遠去了喝點小酒澆點小愁的定點單位——那家燒烤小店。
“這回我們不為澆愁!”谷妙語說, “我們要慶功,為你慶功!這次要不是有你和你的室友們幫忙翻轉輿論,講真, 沒準我就給逼得想不開去買耗子藥下飯了!”
谷妙語一邊說一邊到了兩小杯牛欄山小二,把其中一杯遞給邵遠, 遞之前還和自己的杯子撞了一下,以示幹杯。
“吶!”
邵遠接過酒杯,端著,不動:“不是我自己碰的杯不算。”
谷妙語指指自己放在桌上的杯子:“我這杯倒太滿了, 不好端,直接喝吧。”
邵遠還是端著酒杯不動。
谷妙語像拿一個犯了倔的小孩子沒辦法似的,嘆口氣:“好好好,給你碰給你碰!”她一俯身頭往下一趴,把嘴唇就到倒得滿滿的就快溢位來的酒杯杯沿上,小小嘬了一口。快要漫出來的酒安全地下落了薄薄一層, 不再要從杯口流淌私奔。
邵遠不知道怎麼,看著谷妙語順著杯沿嘟嘴一嘬,心裡跟著一麻。
換個男人做這個動作,一定粗魯極了。可是她做怎麼……有點可愛。
谷妙語把杯中酒處理到安全水平線以下,端起酒杯,舉到半空, 等待邵遠迎杯上來相碰。
“來吧, 幹杯!”
邵遠把酒杯遞上去。
清脆一聲“砰”。
“兄弟,姐姐謝謝你這回的大義相助了!日後但凡有用得著姐姐的地方, 盡管說話!只要不是借錢,什麼都好說!”谷妙語用她甜甜純純的模樣,扁出個粗嗓門,說著像梁山好漢那樣的豪話。
好玩的違和感逗笑了邵遠。他一仰脖子把酒幹了,問谷妙語:“怎麼,借錢的事你就不肯幫了?”
谷妙語放下酒杯吐吐舌頭,邊吐邊用手扇了扇風,讓被酒精殺疼的舌蕾在這短暫的瞬間得到空氣的治癒。
邵遠看著她,覺得她那樣子真像網上那些賣萌討寵的嬌憨小貓。
谷妙語說:“也不是,主要我現在沒錢,跟我借錢我只能去賣腎。”
邵遠:“那等你以後有錢了呢?”
谷妙語眉眼一彎:“我謝您吉言了,麻煩多說幾遍我以後會有錢。”
邵遠忍不住笑。
他好像從來也沒有對一個人有過這麼大的含笑量。她說什麼,他都想笑,發自內心的笑。
他抖著長睫毛,笑得像被春風滋養得最青蔥蒼勁的那尾草,朝氣又奪目。
“你以後會有錢。”他今天真是格外配合她,居然做了這麼幼稚的事。
“那等你有錢之後,我問你借錢,你借不借?”邵遠不依不饒繼續問。
谷妙語眼珠滴溜溜一轉:“不借。”看著邵遠有點要受傷和失望的樣子,她繃不住了,笑出聲,“將來我這樣的都能有錢,你肯定比我更有錢啊,還用得著跟我借?哈哈哈!”
邵遠鬆口氣。他鬆口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剛剛是在提著氣等答案的。似乎潛意識裡他想知道,自己在她心裡到底到了一個什麼位置,到沒到她捨得借錢給他的分量。
仔細想想,邵遠突然發現最近他似乎真的有點越來越幼稚了,居然在反複計較“未來你到底借不借錢給我”這麼沒邊的事。
但怎麼辦,他就是想計較一下,想知道結果。
“那假如我未來沒有錢了,找你借錢呢?”
谷妙語給自己續滿一杯酒,抬眼,看向邵遠時眼神變得疑惑。
“哎你這小朋友今天怎麼了?怎麼可著答案非常顯而易見的問題問個沒完?當然借啊,還用問嗎!別說我有錢得借,我就是沒錢,賣房子賣地賣腰子也得給你湊啊,也不看看咱倆啥關系,透過這次的事,四捨五入咱們這都是過命的交情了——畢竟我是真的有想過去買耗子藥下飯的。”
谷妙語一說完,邵遠有種想喝三大杯的沖動。
他也續滿了自己的酒杯,和谷妙語一碰,“那,敬過命的交情!”說完一飲而盡。
這是他第一次在和谷妙語喝口小酒時,主動提喝酒詞。
谷妙語笑彎了眉眼喝下酒。
他都會主動提酒了。她感覺自己快把邵遠培養成酒文化全能的小酒鬼了。
幾杯酒下肚,谷妙語的白面板被酒精染了淺淺一層粉,她又像一朵櫻花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