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邵遠陪著谷妙語一起向星宇設計工作室進發。
路上谷妙語一陣激動一陣慫地進行著情緒的交錯轉換。
邵遠最後受不了了,問她:“你到底在糾結什麼呢?”
谷妙語說:“倒黴孩子你不明白,陶星宇是我藏在心尖上的人,我幻想過無數次我將怎樣和他展開人生的正式相遇,千想萬想都沒想到有一天會是因為他爹和他掐架。唉!”
自從心事被邵遠戳破,谷妙語索性不再扭捏遮掩。
很神奇的是,那些和大人不好說出口的心底秘事,和小朋友說起來卻是沒什麼負擔的。
邵遠聽了她的話,切了一聲。那聲切裡滿滿都是鄙夷和嘲諷。
谷妙語聽了很生氣,踢他小腿:“你切什麼切!”
邵遠站定。
“我切你慫。暗戀是所有戀愛形態中最不值得同情的慘劇。喜歡一個人就該去讓他知道,暗搓搓地自己藏著掖著戀能有什麼勁?對方又不知道,你只不過是在做自己感動自己的無用功。”
朝陽正像個流油的鴨蛋黃,一點點往更高的天上爬。
邵遠站在朝陽下,修長筆直。他的面龐正朝向谷妙語。
他那張臉也渲染上了朝陽的金光,光在他刷子一樣的睫毛下打下陰影。
多有朝氣的年輕人,朝陽的光像是個引子,籠在他身上,催動他身體裡青春的、旺盛的生命力快快噴薄而出。
邵遠站在朝陽下,字字清晰地對谷妙語強調:“喜歡一個人,就得讓他知道。假如有天我喜歡上一個人,我一定不像你這樣,畏畏縮縮,藏藏掖掖。我會告訴她讓她知道的。”
谷妙語看著沐浴著一臉晨光的少年人,無限感慨。年輕真是無敵,敢愛敢恨的心思張口就說得出,感情的煩惱在他們眼裡簡單極了,不過是說與不說、做與不做。沒什麼可顧慮,也沒什麼可糾結。
該怎麼形容他們這種狀態呢?似乎可以叫青春無懼。但用少年不識愛滋味好像更加貼切。
他還年輕著呢,連校園都還沒走出。他尚且不懂暗戀的重量與身不由己,所以才能這樣雲淡風輕。假如有天他也暗戀起一個人,他一定會懂,暗戀的確是慘劇,但絕不是自己感動自己,而是一種不由己只由心的對感情的堅守。
谷妙語看著邵遠。她忽然發現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戴眼鏡了。
她口隨心動,立刻發問:“你怎麼不戴眼鏡了?”
折射在邵遠臉上的晨光出現了一點扭曲的角度。
邵遠嘴角抽了抽,說:“你忘了?”
谷妙語:“?”
邵遠:“年會那天,你喝多了,拍掉了我的眼鏡。你開始說會賠給我。後來又說,算了算了,我還是不戴眼鏡的好。”
谷妙語那晚被酒精埋掉的記憶漸漸蘇醒了一角。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她把邵遠的眼鏡掃到地上之後,是嚷嚷著要賠他鏡片來著。
後來他說,他的這幅鏡片四千多塊。
她立刻又喝了杯雞尾酒以讓自己盡快醉倒,忘掉價錢這碼事。
醉倒前她似乎把邵遠的腦袋扯到眼前來放特寫來著。
她毫不掩飾她對他長睫毛的贊賞,很鄭重地告訴他:這麼毛嘟嘟的眼睛幹嘛戴眼鏡?暴殄天物啊!以後別戴了吧。
回憶結束,谷妙語抬手拍邵遠肩膀:“沒想到你這個小朋友還挺聽姐姐話的!”
邵遠嫌棄地躲開她的手。
這跟小朋友聽不聽話有什麼關系?誰還不想讓自己變得更帥點。
谷妙語和邵遠一起到了星宇設計工作室大門口。
雅緻又不失氣派的門面設計,彰顯著工作室主人的品味與能力。
谷妙語站在門口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