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晃蕩著胖胖的身軀,晃悠到邵遠腳邊,沖他喵嗚叫了一聲。
谷妙語轉頭向廚房門口瞄一眼的時候,看到了一人一貓列隊型似的站在那看著她、等著她、依戀著她。
她忽然就覺得胸口有一團什麼東西湧上來,一邊湧一邊在爆炸,炸得四肢百骸都酥麻溫暖。
那是溫暖的家的感覺。
邵遠把谷妙語煮的一鍋粥都吞了個幹幹淨淨。要不是谷妙語及時攔著,她真擔心邵遠會把鍋也舔一遍。
“有那麼好吃嗎?”她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擁有了米其林三星的粥藝。
邵遠點頭:“你再給我做點吧,我還能吃下去。”
我還能吃下去。
咂摸著這句話,谷妙語明白了邵遠的真實意圖。他其實是怕吃完了飯,她就要回家。
可他只要把晚飯一直吃下去,一直不吃完,她就不用走,就不用回家。
谷妙語一顆心整個都軟了下來。
她告訴邵遠:“別吃了,我不走。我陪你垮完年我再走。”
邵遠立刻結束了晚餐,揉著肚皮把碗筷撿了下去。
從廚房出來他看到喵喵像個賴皮精一樣躺在谷妙語的腿上撒歡,爪子時不時就胡擼一下谷妙語的胸口。
他眯了眯眼,走過去把肥貓拎了起來,不管它喵嗚喵嗚地叫,把它送去了臥室。喵喵腿一著地就不幹了,它還想跑出去找谷妙語玩。邵遠蹲在地上起了個肉罐頭。喵喵顛著小短腿跑到門口時來了個急剎車,然後倒車、掉頭、加大馬力沖到它的飯碗前。
邵遠悄麼聲地起身,走到門口,關上門,成功地把身心俱黃肥喵喵關在了臥室裡。
他走回到沙發上,坐到谷妙語身邊和她一起看電視。
他坐得渾身僵硬。想碰碰她,又不太敢。不碰她,又心癢難搔。挨她那麼近,他越坐越燥熱,最後燥得實在忍不了了,他騰地起了身。
“你幹嘛去?”谷妙語憋著笑也憋著一點壞,一臉純真地問。
邵遠急中生智:“我去給你洗點水果。”
他用最涼的涼水洗了把臉,自己降了溫後,他洗了個蘋果。
他把蘋果拿回去遞給谷妙語。谷妙語接過蘋果把它放在鼻子前邊聞著,這一聞她吸了好長一口氣。
久違的一聞。
她握著蘋果,咬了一口。
真甜。幾年沒吃,她都快忘了蘋果的味道了。
她轉頭對邵遠說:“我都不記得我上次吃蘋果是什麼時候了。”
邵遠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她輕聲地問:“為什麼不吃蘋果了?”
谷妙語沖他笑一下,笑容裡有著點滄桑,那滄桑讓她美得無比動人。
“那年夏天啊,有個小男生帶著蘋果來找我。他問我我們能不能私下談戀愛,我說不能,我還對他說了很決絕的一番話。然後那個蘋果就從那個小男生的手裡掉到地上了,它一路滾,一直滾到牆腳才停。從那以後我一拿起蘋果就會想到那一天,我講的那些決絕的話,和那個破破的牆角。我就吃不下去了。”
谷妙語又咬了一口蘋果,沖邵遠笑:“不過現在,我這個吃不下蘋果的毛病好像治好了。”
邵遠目光深深地看著谷妙語,看到眼圈都泛起了紅。
他以為那一天是他最痛徹心扉,可原來她的痛苦一點不比他少,甚至她因為自己說了那些對他決絕的話,潛意識裡一直背負著傷害了他的內疚。於是她放棄她從小最愛吃的水果,以此作為對自己決絕的懲罰。
他低頭摘下眼鏡,捏捏眼角。
再抬起頭時,他又轉過些身,也扳過谷妙語的肩膀。
他讓他們面對面。
他看進她的眼睛,對她說:“妙語,我想和你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