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妙語卻把這棘手的問題穩準快地給解決掉了。她平時有時看著憨憨的,可是遇到她專業領域的問題,她就像換了個人。她瞭解她對手的特點,知道針對對手特點出牌,一陣見血地敲掉問題。
她未來一定會很出色吧。
谷妙語看著陶大爺。
雖然他把想要拍桌反悔的話憋回去了,但他滿臉都是不服氣不甘心。那些不服氣不甘心醞釀著,彷彿彙聚到了一定濃度,會頂破人堅守承諾的底線。
谷妙語趕在陶大爺“不反悔”的底線被:“大爺,雖然您的別墅我們沒法裝修了,但您別不得勁,說實話,您那別墅,那設計,那裝修,真叫一個大家手筆,倍兒棒!”
邵遠知道她是實打實地在說心裡話。但他看得清楚,陶星宇臉上隱隱有種受用。
“按您之前說的,您想重灌房子的理由是覺得房子裡冷冰冰。其實您認為的冷冰冰啊,在別人那可真是有錢難求的,這正是陶老師設計的精髓,陶老師的設計一向化繁為簡,但看似簡單又不失雍容貴氣,他這份功力在行業裡那可真是獨一份!”
谷妙語既肯定了陶大爺的問題,也沒得罪陶星宇,甚至又恭維了他一次。
邵遠看到陶星宇臉上的肌肉更放鬆了。
他想他的這位小姐姐可真是個人精兒而她自己還不自知。
“其實這個問題特別好解決,”谷妙語對陶大爺說,“您要是嫌家裡那種簡約華麗的設計冷冰冰,我可以幫您設計軟裝,咱們透過軟裝平衡一下空間,您立刻就會感受到家裡的氛圍是熱乎乎的了!您看這樣行不行?”
她專注地看著陶大爺,等待他的反應,一時間沒顧上去看陶星宇的神情。但邵遠看到了。陶星宇最後含著一點緊繃情緒的眉眼,也終于都放鬆開了。
他對谷妙語的解決方案是感到滿意的。
陶大爺還在思索著,他的決斷掙紮在行與不行之間。
谷妙語把心一橫,使出殺手鐧。
“大爺,您是不是不放心我軟裝的實力?”她知道陶大爺其實不會有這個擔心的,她這麼說就是要引個話頭,“那這樣,讓陶老師監督我,我給您做軟裝期間,讓陶老師經常過來監工,我不怕被監工,”她抬起頭,眼睛亮亮地看向陶星宇,“這樣陶老師也能看看我到底有幾分實力,我會不會藉著軟裝把別墅拆了,我究竟是不是個騙子,您說是吧陶老師?”
她說完話,屏息著等待陶星宇的回答。
陶星宇忽然發現,眼前的姑娘是真的有點狡黠的。
他如果說不是,會顯得他這個人對後輩很沒有風度。
而他如果說是,那就是在宣佈他會經常去監工。這樣他家那位老頭可就開心了,因為終於可以抓住他的人影了。
他要怎麼回答呢?
邵遠在一旁無聲看著眼前一幕。
陶星宇和谷妙語的眼神對峙著。
她的反應看上去很從容淡定。可是仔細望進她眼底,就能看到一絲被隱藏得很好的慌亂和期盼。
陶星宇如果看到了那絲慌亂和期盼,他就會發現,谷妙語說的崇拜他的話,絕對不是假的。
邵遠發現陶星宇的睫毛抖了一下。他應該是發現了那絲慌亂和期盼吧。
而後他就開了口,對谷妙語宣佈了決定。
“不怕被我監工,是嗎?那好,我就看看你能怎麼軟裝,當心別被我挑出毛病來。”
邵遠看到聽到回答的谷妙語,整張臉都亮了起來。他還看到陶星宇嘴角微微一翹。
他垂下自己的眼看向自己面前的空水杯。裡面只有一片虛無。
聽到陶星宇的回答,谷妙語差點忍不住要跳起來。她奇怪今天陶星宇怎麼這麼好說話。
她扭頭去尋找邵遠的眼睛想和他飛快地分享一瞬喜悅。但邵遠沒有捧場,他低頭對著他面前的空水杯發愣。
她收回視線,改看陶大爺,有點興奮地說:“大爺您看,陶老師會經常去別墅監工呢,所以這個方案,您覺得行不?”
陶大爺一聽到陶星宇會經常去別墅監工——這就意味著他能經常在別墅見到他兒子了,那一刻他其實已經妥協了。
但他嘴硬,非說:“切!誰稀罕他監工?”說完又怕陶星宇跟上一句“既然不稀罕,那我就不去了”,於是一點縫隙都不留,馬上自己又發聲,“小谷,誰讓我是個守信用的人,只能願賭服輸了。那就按你說的這個方法辦吧。”
谷妙語內心高興得再一次差點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