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保安小哥以及被保安小哥攔住的那些人的視線範圍,谷妙語抖了抖肩膀,抖掉了邵遠的手臂。
“保安小哥一定是因為我長得好看才放我進來的。”谷妙語一邊重新紮著丸子頭一邊很有信心地說。
邵遠居高臨下看著谷妙語手指翻動,什麼路數都沒看清時,谷妙語已經把剛剛耙弄得散碎的頭發又重新歸攏進一顆憨憨的丸子頭裡了。
他覺得女孩子的手真是靈巧,女孩子的頭發也是妙物。當靈巧與妙物碰在一起,就出現了讓人眼花繚亂的神奇。
不過他眼睛裡看著神奇,嘴巴上卻耿直地亂說實話。
“我想是因為你上午在他的呼喝下,把地上所有家裝修公司的傳單都撿了,他可能覺得有點欺負你了,因此有點愧疚才放你進來的。”
谷妙語:“……”
為什麼這孩子一陣會聊天一陣不會的?情商抽風嗎?
“你走吧,我這組不要你了。”
谷妙語帶著邵遠走進住宅樓,開啟掃樓行動。
一層層等電梯太麻煩,他們採用了人腿掃樓模式。
他們的掃樓過程不太順利,很多業主在聽說他們是裝修公司的人之後都一下拉了長臉,沒給什麼好神色。
客氣一點的對他們說一聲:“謝謝,不考慮。”
不太客氣地直接問:“你們怎麼進來的?不是業主也能混進來的嗎?”這種質問裡帶著濃濃的優越感,“混”字的音效也很戳人自尊心。
更不客氣地直接說:“你們煩不煩啊?沒看我這正驗房呢嗎,哪有空應付你們?出去出去!”
第一次從這樣的業主家門口退出去時,邵遠有點意難平。谷妙語想這應該是這小子第一次被人冷語轟出門吧。
她問邵遠:“怎麼,有點難承受?”
邵遠沒點頭也沒說是,但他白皙度大大增加眼看貼近蒼白的臉色已經給出了肯定答複。
“你一直都會遇到這種情況嗎?”邵遠問谷妙語。
“當然。”谷妙語說,“服務行業沒有一種工作不是看人冷臉還得賠著笑臉的。”
邵遠默了下,說:“真不容易。”
谷妙語不在意地笑笑:“也沒什麼不容易,吃哪行飯承擔端哪行飯碗的難唄。你換位思考一下,其實當你總是接到裝修公司的騷擾電話、當你忙著驗房時被裝修公司的人打擾,你也會沒什麼耐心的,你也會忍不住吼裝修公司的人的。”
說著說著,谷妙語臉上那種不在意的笑忽然龜裂了一道小口。
她不偽裝了,允許自己露出一點沮喪,但只有一點點。
“話是這麼說,道理是這麼講,勸自己也是這麼勸,但每次被這麼對待的時候,還是一樣會有點點不舒服的。”
她抬頭看看邵遠:“我是沒辦法,就想幹這行,也就得幹這行。所以不管這些算不算委屈,都得受著。你呢?你家裡條件挺好的吧,幹嘛要跑來遭這份罪。”
邵遠推推眼鏡,說:“也沒有特別好。”
谷妙語拐進樓梯間,開始哼哧哼哧地上臺階:“得了吧,好幾萬的手機說隨便給人就隨便給人。”
邵遠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低音炮似的響在樓梯間,連混音效果都出現了。
“那是我家最貴的一件家用電器。”邵遠順口胡謅。
谷妙語一邊邁樓梯一邊連聲嘖嘖不停:“我和我發小的家用電器就一根手電筒。你家的家用電器夠買一千多個我家的家用電器了!”
谷妙語聽到邵遠有不一樣的氣息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