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屏退眾人,獨自蹲在晏陽的跟前:“晏陽,我問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後者依舊垂著頭,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跡,視線正好觸及到傷口嶙峋的掌心,無言,只將掌心重重地扣在膝蓋上,衣服料子還算細柔,但依舊能摩擦著傷口,疼痛鑽心。
“我已經是妖了,你不怕嗎?”
“這有什麼?穆姑娘也是妖,但她救了好多人。”
晏陽的雙眼渙散,抬頭看屋裡穆兮蘭正跟上官清坐在一起喝茶。
“顧白,還記得當初你邀我一起追隨太子的事情嗎?”
顧白是江梓銘小時候外出救回來的孤兒,幫他找了師父學習武功,差不多和晏陽一起拜的師,是同門。顧白不止一次要晏陽跟自己投身太子府,但是晏陽心高氣傲,知道顧白是太子心腹,自己去了以後必定是居顧白之下,正好鬱王向其投了橄欖枝,他便看中了鬱王府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想都沒想便跟了鬱王。
顧白想起往事,心中也是一陣唏噓:“太子為人正派,對手下都很好。”
只這簡短的兩句話,引得晏陽淚顫:“年少時,我也想做個扶弱濟貧的英雄……”
話沒說完就說不下去了,這些年做了太多惡,殺了太多人,很久都沒有人跟自己這麼心平氣和地說過話了,當顧白把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幾下之後,他整個人都陷在悔恨之中。
“算了,我去問問穆姑娘看有沒有法子救你。”
顧白起身往屋內走,晏陽這才反應過來世上還有人想要救自己。
屋裡不知道在說什麼,好一會兒之後,顧白便恭敬地跟在穆兮蘭的身後出來了。
“晏陽,化妖術來自妖王,不過是鬱王親自給你下的,中了化妖術最多也就一日的壽命,而且你也無法有轉世輪迴。”穆兮蘭好像在斟酌,終於開口說道:“不過……剛剛我已經將你身上的妖氣逼出,你不能再使用妖術了,不過我無法救你,只能保你魂魄不散,死後得以輪迴。”
晏陽驚訝地抬起頭來,好久之後,才說:“我還能輪迴?還能有下輩子?”
顧白連忙將他扶起來:“還不好好謝謝穆姑娘,她說有就一定有。”
晏陽正要掙脫他的攙扶跪下來,卻被顧白阻止:“穆姑娘可不喜歡別人跪她,要謝就站著謝。”
穆兮蘭笑笑,靠在一旁的梧桐樹上:“要想謝我就得有誠心。說說,今天來太子府做什麼?”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晏陽便將一切和盤托出:“鬱王想用太子妃娘娘要挾太子,逼太子自己妥協。”
穆兮蘭注意到上官清臉上並沒有多少難過,假咳了幾下,後者朝她微笑示意無妨,她才繼續說話:“鬱王的算盤打得不錯,他這麼費盡心機,我怎麼能讓他失望呢?”
她懶散地端起蔓青送過來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心下已經有了打算。
這裡的事情拖了太久了,笙笙都沒空去找妖王。
恰在這時,管家推著上官淵進來。
“穆姑娘,方才接到訊息,楓林山下的人都已經喬裝入城了。”上官淵一是來跟她商量接下來一步該怎麼走,二是有點疑惑不明,他明明聽見蔓青說她已經在那些軍隊裡動了手腳。
難道蔓青所說的“玩玩”,不是這個意思嗎?
曹王聽聞皇后娘娘已經將其他幾位王爺都召到了宮中,冷笑著跟掌事太監往御書房走。
皇上早就在裡面等他,到了知天命的年紀,臉上早就爬了幾條皺紋,頭髮也花白了一半,近來煩心的事情尤其多,他想早些將手裡的位子交出去,奈何孩子們各有心思,交給誰都不安寧。
長嘆了口氣,他示意江梓楚坐下,掌事太監便很有眼力見地退了出去。
“楚兒,當日是你一口咬定穆兮蘭是屠戮的妖孽,此事你可需要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