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菀說看戲,就真的只是看戲而已。小方桌擺上了,矮榻擺上了,滄默沉還十分貼心地給她弄了個白色的紗帳,紗帳的質感極好,垂在清風裡,緩緩地飄起一角。
巡邏的妖兵不慎抬頭,便看到對面高崖上突然出現的白紗帳子,悠哉地回了寒蚩的營帳,方將自己所見說了,還言辭懇切地說道:“那西海甚是卑劣,妄圖窺測我軍全域性,我軍氣勢雄雄,無所畏懼!”
寒蚩笑了笑,忽然看著顧殤,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往來報信的妖兵頭上狠狠地揍了一拳:“為什麼不早來報告,為什麼!”
那妖兵被他一拳就打得形神俱滅,寒蚩的火未消,門外青鴉就衝了進來:“妖王!大事不好了,不知何時天兵已經悄悄繞到我軍後方,現在溫華和餘方分別帶兵前來,將我軍團團圍住了!”
寒蚩沉聲:“按照原計劃,繼續從外側包圍天兵,勢必將包圍我主營的天兵殲滅。”
青鴉臉上露出笑意:“還是妖王高明,早前就已經吩咐部分妖兵撤離主營,潛伏在外,此時我軍主營雖被包圍,但是已撤離的兵馬一來,這些天兵便成了前後受敵!”
“馬屁拍夠了就趕緊滾!”不等青鴉再說,寒蚩已經下令趕人。
出來營帳,青鴉復又抬頭挺胸悄悄離去。
營帳內,寒蚩冷聲道:“出來吧。”
果見營帳內室出來一人,黑衣黑斗笠,將整個人遮的嚴嚴實實的。顧殤歪著脖子悄悄看她,只見一個尖尖的下巴,似乎是個女人。
來人不說話,只是看了顧殤的方向一眼,在寒蚩的面前站定。
“如你所說,餘方果真上戰場戴罪立功,待他將天兵引至本王的迷攝陣,本王吸食了他們的功力,到時候便是天下無敵,六界誰都奈何不了我!”
寒蚩哈哈大笑,笑夠了之後,繼續說道:“你不是要上天宮殺天帝和天母嗎?本王就先在此祝你馬到成功。”
黑衣之人沒做言語,直接轉身便走,寒蚩笑了笑,沒當回事。
轉身,他兩眼放光地瞧著顧殤:“你猜猜,今日過後,這天下,誰才是主人?”
顧殤朝他呸了一下,吐了寒蚩滿口的唾沫,寒蚩舉起長鞭在他的臉上拍打了幾下:“本王今日高興,不同你一般計較。”說著,單手掐著他的下巴,“你現在就像一灘爛泥,對本王沒有絲毫的作用,但是他們要救你,你記著,今日一戰,生靈塗炭,就連天宮都要易主,一切,都是源於你……”
“寒蚩!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寒蚩放肆大笑,突然兩眼變得猩紅,伸手掐住顧殤的喉嚨,飛身而起,直接破開營帳,將顧殤撞在營地上的一棵枯樹之上。
顧殤瞪著雙眼,嘶啞著喉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雙腳騰空,越反抗就越痛苦。
“莫菀!我知道是你,你都看到了,我知道你為了救他不惜西海上下的性命,就連天兵天將都讓他們來送死!莫菀,這就是你所謂的大義!”
寒蚩朝著對面高崖上的紗帳高聲呼喊,聲音撞到高崖的四壁,變成回聲。
莫菀咳了一把瓜子,將瓜子皮放到滄默沉的掌心,勾唇一笑,側過頭看西海無邊無際的壯美景色。
滄默沉看著寒蚩發瘋似地舉動,也笑了一下,不同於莫菀的漫不經心,他的笑帶著一絲慍怒,以及……殺意。
“就是這蠢貨四萬年來一直不消停?”
某人專心嗑瓜子看海景,沒理睬他。
“似乎不太聰明的樣子,你早些時候就應該將他滅了。”
某人朝他丟了一瓜子皮:“不是說我不能沾上殺戮?”
“你說這不算殺戮。”
某人不說話了,身子靠在他的後背上,兩條腿騰空閒閒地甩了幾下:“這叫制衡懂不懂,妖界沒了一個妖王就會有第一個第二個,寒蚩已經算是很好對付的了,不然你以為這四萬年能這麼太平?”
滄默沉挑眉:“盡說大話。”
四個字,帶著寵溺,帶著憐惜。
“我後來知道是寒蚩在其中搞鬼,但是他的那些小伎倆不足為懼,真正可怕的不是敵人的陰謀詭計,而是……背後的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