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滄在昏迷的那一刻還以為痛苦的折磨終於過去了,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這種程度的疼痛不過只是一個預熱,真正令他痛不欲生的折磨每隔半個時辰便會更加劇烈一點。
穆懷柔在一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受苦,自己卻幫不上什麼忙。
“姐姐、姐姐,他這樣痛下去,會不會痛死啊?”
穆懷柔有個七歲的弟弟,穆懷毅,姐弟兩個長相頗為相似,只不過穆懷毅的眉宇間顯得更加英氣。小小年紀已經學會了替姐姐分憂,是個懂事得讓人憐愛的孩子。
“小毅,咱們不能放任他這麼一直疼下去,這樣,你去村口把穆青大夫喊來,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緩解秦滄的痛苦。”
穆懷毅跑出去,又跑回來,從老舊的木櫥中翻出一個布包,裡面包著些銀角,穆懷毅咬咬牙,揣起一塊銀子去村口穆青大夫家喊人來幫忙。
穆青大夫已經是花甲年華,普遍比年輕人睡得早。
叩叩叩……
“穆大夫!穆青大夫快開門啊!”
十萬火急啊,秦滄痛成那樣,眼看著隨時可能要命,穆懷毅越想越著急,用力捶打穆青家的門,也不管是否會吵醒附近的鄰居。
穆懷柔家中,秦滄被她用麻繩捆住了手腳綁在床上。
倒不是穆懷柔想要對他做什麼,而是他無意識的會做出一些為了緩解身體內的劇痛而傷害自己的舉動,為了防止他受更嚴重的傷,穆懷柔只能出此下策,一邊看著他青筋爆出,汗出如漿,一邊忍著想哭的慾望,幫他收拾殘局。
不得不說,秦滄是不幸的,他被飛雲長老拿來當了試驗品,但他同時又是幸運的,他遇到了穆懷柔。但凡穆懷柔不曾去過斬月門,經歷稍微普通一些,神經脆弱一些,當看到一個男人像剝皮挫骨一般在家裡掙扎,不尖叫著喊人把他扔出去才怪呢。
“穆……穆……姑娘……”
秦滄在又一波劇痛的間隙,終於可以喘著大氣,開口說話了。
“秦大哥,你不要說話,保留些體力。”
秦滄打斷她。
“我……不能死在這,會連累你的!”
“不!別這麼說!”穆懷柔著急之下,忍不住捂住秦滄的嘴巴,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碰觸除弟弟以外的男人,穆懷柔觸電一般彈開。
“你不會死的,我不讓你死……”
穆懷柔焦急地看向門外,小毅還沒回來,家裡面也沒有可以用的藥了。
“該怎麼辦?”
“穆姑娘……趁著我……現……現在清醒,扶我起身……”秦滄不願意再拖累穆懷柔,他們萍水相逢,穆懷柔幾次出手幫他,他都無以為報。
“不,我不會放棄你……”
穆懷柔漂亮的杏眼流露出堅毅的神色,不到最後一刻,她不想看著秦滄出事,穆懷柔忽然起身衝出門,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屋子裡只剩下了秦滄一人,熟悉的痛感又一波襲擊著秦滄已經脆弱到極點的神經,五臟六腑都被打碎了融合在一起的痛,骨頭被粉碎般的痛,身體的肌膚也是前所未有般的彷彿被火燒烤著似的。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一點一點,一陣一陣,秦滄恨不得從來沒去過斬月門。
穆懷毅堅持不懈,吱呀一聲,大門從內開啟,開門的是穆青的夫人,這女人長得五大三粗,和文雅的穆青大夫一點都不匹配。
“大半夜不睡覺,跑我家門口撒野,想找死啊你!”
“穆夫人!我家有人病了!很急!您快讓穆大夫去看看吧!”
穆夫人深深打了個哈欠,不疾不徐地說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今天太晚了,我相公已經睡了。”
說罷就要關上大門。
“他會死的!”
穆懷毅幾乎要哭出聲來,他年紀還小,不記得父母雙親病故時的場面了,第一次面臨生死場面,小小的單純的他害怕到不行。
“什麼人不會死?是人都會死的!想開一點就好了。”
穆夫人惡聲惡氣道,啪地一聲關上了大門。
穆懷柔趕到時,恰好看到這一幕,穆懷毅小小的身影被人殘忍的拒絕,她柔軟的心好似被人揪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