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加成想了想,才又道:“感情麼,玩玩就好,那麼認真幹什麼。幸好我不像他們。”
陸星月閉嘴不說話。
冰淇淋已經化了,黏糊糊的弄了一手,也不好怎麼吃了。陸星月可惜的拿去丟掉,從包裡拿出濕紙巾擦手。
周加成見狀沒好氣道:“你可真是,丟了也不給我吃。”
陸星月仔細的擦了手,把濕紙巾扔進了垃圾桶,只當沒聽見。
周加成轉眸朝著擺在路邊的一些小地攤上掃了一眼,剛好看見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買了兩根煙花棒拿在手裡玩,他手一指,“我想要那個。”停頓片刻,像是憶起了什麼,聲音低緩了些,“記得……還是好小的時候玩兒過。”
陸星月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他剛才講起他媽媽時看起來也沒什麼情緒起伏,可一個人就算再怎麼涼薄,至親之人去世哪有不難過的,估計是全一股腦憋著了。
那小玩意也不貴,陸星月心一軟,便走過去買了兩根給他。
周加成接過,拿出打火機點燃,煙花棒瞬間噴出的銀色絢麗的火花。
他長睫微垂,像剛才的那個小朋友一樣,一手一根抓著晃了晃。
煙火的光芒映照在他湛黑的瞳眸裡不住跳躍閃動著,盯著靜默片刻後,他胸口微微起伏,喉嚨突然極其艱難的滾動了一下,壓抑著發沉的氣息偏開頭往別處看了一眼。
陸星月注視他一會兒,小聲道:“有眼淚的話,流出來會比較好一些,總是憋著也不行。”
“沒有眼淚,也不想哭。”周加成手裡的煙花很快就熄滅了,眸中的光好像也隨之寂滅,一片暗淡。
他看著陸星月道:“就是已經好些天了,還是有點不適應。”
“什麼?”陸星月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周加成靜了靜,輕聲說:“十七歲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媽媽了。”
陸星月愣愣的回望住他,猝不及防的心裡一抽。
兩人對視了片刻,是陸星月先轉開了目光。她其實並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可還是因為剛才那句話,不免動了些惻隱之心。
她失去家人的時候,恰好也差不多是這個歲數。
陸星月轉身又去買冰淇淋了,這回買了三個,給了周加成一個。
周加成接過,看看她,又看看手裡的冰淇淋,嘴裡嘶了一聲,不悅的轉頭沖胖老闆道:“為什麼我這個形狀這麼難看?你故意的是不是??”
胖老闆嘿然一笑,“哪能呢,得罪誰都不敢得罪您吶。”
陸星月汗顏了,見他還要說話,趕忙將他拉開了一些,“你怎麼又找茬兒?”陸星月知道他可能是情緒不好,故意想找人挑釁吵嘴幾句,他就是這樣惡劣的性子。
可說完才發現給他的那個冒尖兒的地方確實是有點不一樣,矮一點,胖一點,沒有她手裡的美觀,但是又不影響食用。
“行了行了,我給你換一個。”
陸星月耽誤太久了,想趕緊把他打發走,好回去找江漾。
陸星月準備去接他手裡的那個,好換過來,周加成卻舉高躲開,換了一隻手拿,直接咬了一口。
“算了,還是我吃這個吧。”他一本正經道:“你難道沒聽過一個關於冰淇淋的傳說嗎?”
冰淇淋的傳說??她讀書少,她不知道。
“傳說,吃了醜的冰淇淋會變醜的,我吃了變醜一點,還是帥,無所謂。你如果吃了……那就完了。”
陸星月為自己剛才竟然把他的問題認真思索了一番感到無比羞恥,鏗鏘有力的送他兩個字:“無、聊!”轉身就走。
走了兩步回頭看他,發現他拿著冰淇淋站在原地沒跟上來,不由鬆了口氣。
周加成見她看自己,揚起手臂沖著她揮了揮,示意她走。
等她混入來往穿梭的人堆裡快消失在視線之內的時候,周加成又咬了一口奶香味濃鬱的甜筒,才漫步跟過去。
陸星月還沒回到唱歌的地方,周叔跟她打電話來,說讓她直接去剛才停車的地方。
陸星月只好換了個方向,邊走邊在想,該不會是江漾等太久了,生氣了吧,她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步伐。
剛才停車的位置在廣場最東面,陸星月快走到的時候,在看到了昏黃的路燈下,一個揹著吉他和雙肩包的短發女孩正沖著某個方向探頭探腦,不由有些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