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良易立刻說：“你說過到明年三月都不再裝裱字畫，你出爾反爾！”

“對，”汪澤源反問：“那又怎麼樣？”

黃良易啞口無言，氣呼呼地看著汪澤源，又戀戀不捨地看了看我的那幅字。

汪澤源說：“你讓小楊給你寫一幅新的。”

黃良易遺憾地說：“他寫不出來。就如同王羲之的《蘭亭集》一樣，無論他本人之後寫了多少遍，都不如第一次寫的好。如果不出意外，這幅字的價值會越來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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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書法的人紛紛點頭，《蘭亭集》是公認的“天下第一行書”，王羲之以後再也沒能超越自己塑造的豐碑，換成我也一樣，縱然寫的更熟練，但字裡行間的韻味卻難以重複。

我有點哭笑不得，自己不過是寫了幾個字，竟然被人當成可以傳世的珍貴藝術品，還讓兩位華夏頂尖的書法家起了爭執，要不是親身經歷，我絕不相信這種事。

我正想著，就看到汪澤源突然拿出兩楊印章，一方是很大的玉石印章，差不多有半個巴掌大，一方是小印章，只有拇指大。

只見汪老先生以年輕人都難以企及的速度，在我的那幅字下面墊上他常用的膠板，然後在字下面的空白處連續蓋上自己的大印，一方印文是“三隨居士”，一方是“雲章亭”，這表示，汪澤源已經把這幅字列入自己的收藏。

黃良易怒了：“你為老不尊！楊大師沒寫落款，沒加蓋自己的印章，你竟然比他還早？你簡直在糟蹋這幅字！”

“這就叫先下手為強！”汪澤源得意洋洋，仔細審視兩個印文：“我鈐印的水平越來越高了！小楊，你來寫個落款吧，你有印章嗎？我手頭有幾塊上好的田黃石和雞血石，一直不知道怎麼用，你要是想制自己的印章，來找我，隨便你挑！一分錢都不收你的。”

我知道田黃石很珍貴，是做印石的最佳材料，印石三寶之首，這東西是古代皇帝用來祭天的，所以稱之為“帝石”，當年滿清覆滅，末代皇帝溥儀逃亡，別的寶貝玉璽都沒動，偏偏帶了田黃石的印璽，可見其重要性。

田黃石本來就稀少，再加上開採的幾百年，市場上早就沒有新開採的田黃石，我聽別人說過，最普通的田黃石，一克也要超過300元，比黃金都貴，至於拇指大小的田黃石賣出百萬的價格實屬正常。

不過，等我看到別人的反應，才發現自己小看了汪澤源的收藏。

黃良易愣住了，臉上的火氣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汪澤源要是給我田黃石，他就沒資格再爭。

汪澤源的學生也愣住了，全都難以置信。

那些懂行的則流露出濃濃的羨慕之色，連鄭超英市都十分羨慕地看著我。

姚芳菲問：“師公，您收藏的幾塊田黃石和雞血石，價格沒有低於一百萬的吧？聽說您那塊田黃石中最上品的凍石，有人出價兩千萬您都沒賣，您真捨得給楊大師？”

汪澤源笑著說：“嗨，這東西不就是給人用的嗎？要是留在手裡，不就是塊破石頭嗎？我不賣那人，是因為他配不上我們一家三代都捨不得用的田黃凍石。要是小楊要用，那就另當別論。寶劍贈英雄，印石送大師，沒準我幹古留名，就得靠這印石！”

我這才發覺之前殷文彬所言汪澤源慷慨大方果然非虛，自己要是有這麼貴的東西，捨得送親友，但絕不可能送給只見過一次面的人。

我說：“多謝老先生抬愛，不過我對印章不太瞭解，以後若有機會，一定要請教您老。”

“好說，那幾塊石頭我給你留著。對了，你還沒有別號吧？你是道教、收藏和書法的三方面大師，不如別號三師居士怎麼樣？正好跟我的三隨居士對照。”

黃良易輕哼一聲，說：“俗！萬一楊大師在別的方面再有所成就，成為別的大師，難道他的別號就這麼一個一個加上去？從三師居士往下排，排到十八師居士，往桌上一放，是壯觀，問題是你出得起印石嗎？”

眾人想象那個場面，忍不住笑起來，連我都被逗笑。

汪澤源老臉一紅，說：“我就是隨口一提，小楊的別號自然要他自己定。小楊，就這麼說定了，我那塊田黃凍石寶貝預留給你，你什麼時候想好別號要刻印章，就來找我。那塊石頭是我們祖傳三代的寶貝，市面上絕對不可能出現更好的，要是放到乾隆年間，乾隆皇帝會為了這塊石頭抄我家，或者送我個大官當。”

我說：“多謝汪老。”

魯建華和一些人聽著臉熱，之前他們還認定楊偉來找汪澤源裝裱會碰一鼻子灰，現在才明白，楊偉要是找汪老先生裝裱，也就一句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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