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顯年輕者是大理寺卿董裕,老持成重之人乃是刑部尚書趙煥。
其實所謂的告禦狀,並非是那麼簡單的,太祖皇帝的確是規定了凡是敲響登聞鼓者,皇帝要親自過問,但是過問和親審卻是兩個不同的概念,皇帝每天日理萬機,要處理的政務繁雜龐大,哪有工夫去審案!
所以實際上,皇帝只是走個過場,確定敲響登聞鼓的人確實有冤的話,下旨交由三法司審理,也就是所謂的三司會審!
這也是董裕之所以會笑問的原因,究竟是何等大案,竟然連他們也管不了!
“董寺卿,此案還是禦審為好!”
不同於董裕的略有冒失,刑部尚書趙煥雖然沒有看過訴狀,但是卻直接開口支援衷貞吉的決定。
倒不是說他和衷貞吉關系多好,到了他們這種層面,要下一個決定,必然是要顧及到方方面面的影響,不單單是一個案子而已。
若是放在平時,一個小小的案子,禦審未免有些小題大做,皇帝也不會這麼興師動眾!
但是不要忘了現在是什麼時候,元輔之位空懸未定,朝局正出於緊張的時候!
所有人的心裡都清楚,皇城內正在商定的事情,但是無奈的是,即便是六部的大佬,也摻和不進去,元輔之位牽連甚廣,但是此事向來是內閣中人商定,若是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誰也不好插手!尤其是現在見不到皇帝的情況下!
而如今朱常洛的舉動,卻是恰好給了一個理由!
說起來,六部的大佬們也是無奈的很,誰讓他們攤上這麼一位皇帝,朝會不上,也就大大讓他們缺少了施展的餘地。
而禦審的話,至少六部九卿內閣眾人,全部都是要到場的。
只要能夠見到皇帝,那麼可以斡旋輾轉之處也就多了,要知道,這種時候,一點點小小的變化都有可能影響到最終的結果,更何況加上這麼多的變數!
所以幾乎是一瞬間,趙煥就下定了決心。
禦審!必須要禦審!
“傳皇上口諭,召皇長子朱常洛毓德宮覲見!”
恰在此時,張誠一臉得意的擠了進來,對著朱常洛趾高氣揚的說道。
不過下一刻,他就發覺現場的情況有些不對,因為朱常洛並沒有出面領旨,反倒是幾個熟悉的身影站到了他的眼前。
張誠身為司禮監掌印,平常自然是和外朝打交道不少,所以自然是認得衷貞吉三人的。
“張公公,陛下召皇長子殿下,想必是為了登聞鼓一事!本官方才看過殿下的訴狀,此案幹系重大,事涉朝堂重臣,所以我等和殿下皆以為此案應當由陛下禦審,著實不宜私下問案,還請公公再跑一趟吧!”
敢用這種口氣說話的,自然是隻有衷貞吉一人了。
身為左都禦史,只有他有這樣的權威,也有這樣的膽魄,但話。
張誠的笑容瞬間僵硬了下來,瞥見朱常洛玩味的笑容,心中一陣怒起,也不顧眼前人的身份,口氣一冷。
“總憲大人說笑了!皇爺金口玉言,咱家可不敢不遵,難不成總憲大人也要跟著殿下胡鬧嗎?”
“既是胡鬧,不妨也加上本官如何?”
人群再次分開,一道蒼勁的聲音響起,朱常洛凝神望去,卻見又是一位緋袍大人大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