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紛紛,寒風凜凜。
枯黃的落葉飄落在湖面上,蕩起細小的漣漪,一圈圈散開,遠了、輕了,漣漪消失,落葉還在湖中打轉,又驚動了水面,再次開出漣漪。
迴廊裡,卿雲歌靠坐在憑欄上,失神地盯著湖面上那篇漂浮不定的落葉,在空擋的湖面獨獨一片枯黃的葉子,當真是天地寂靜,萬物無聲。
有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卿雲歌眨了下眼,未轉頭去看來人,那龍涎香的氣味已然和著風吹了過來,氣味不濃,卻過於熟悉而無法忽視。
“放不下?”弒千絕只清冷的問了一句。
看似在問,卻無半點詢問之意。
蝶翼般的睫毛扇動,細碎的陰影打在眼瞼出。
有天光破雲而出,照在她身上,有些晃眼。
卿雲歌抬手擋了擋刺眼的光,避開光線,凝視著天邊。
“隕玉自我師傅帶回後便封印在小島上,師傅專門闢開一處空間存放隕玉,非修行之人不可見。師傅收養了五個有天賦的孩子,初七,木槿、花染,我與無芽,師傅分別傳授我們五行之術,自那以後我們常年居於小島上,只有接任務時才會離島。”卿雲歌陷入回憶裡輕聲說著,面上帶笑,卻只覺無比哀傷。
“待我們長大些後,師傅隱世四處遊玩,我們接下守護隕玉的使命,那年我們行六壬儀式,在隕玉上施下五行封印。三年前一場變故,小島爆炸,我們五人都在那場爆炸中喪生。我還記得,最後一眼,看到滾滾煙塵中,碎掉的隕玉漂亮得像螢火蟲。”她聲音有些哽咽。
卿雲歌望著遠方,遙遠得她抓不住。
“所以,我三年前就死了。”卿雲歌偏頭望進那雙如冰封水面的黑眸,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她垂眸望著那雙纖纖玉手,因她本命武器難定,自己的手練過太多武器,手掌多處留下了繭子,不弱現在這雙手白嫩細滑,“之所以還能活在這裡,是因為有個很厲害的師傅。”
厲害到讓她重活一遭,而代價是五姐妹再無法重聚。
渴望與妄想,支離破碎。
從此,這世間只有雲歌,再無白鹿。
她,該接受所謂命運的安排了。
卿雲歌的理智在向命運妥協,心卻還在抵抗,在做無用的掙紮。
“那些過去,成就瞭如今的你,無需刻意的抹殺掉過往。”弒千絕聲音沉穩有力的在耳邊響起,如定海神針一樣落在她的心間。
只是卿雲歌必須割捨過往,不是忘掉那些人,而是更為珍視現在的一切。
她不能一輩子都活在那無望的妄想中,而師傅只肯在她的夢魘中出現,不肯與她相見的原因,大概是擔心見面後自己反而更堅定要回去。
倘若她哪天真正的放下了,師傅是不是就肯露面了?
“從此白鹿將不複存在,活著的只有卿雲歌。”卿雲歌五指收攏,放下心裡的執念,摒除腦海中的雜念。
“好好活著,與我一起。”弒千絕嘴角勾起,將靠在柱子上的人拉到懷中,只想給她一個溫暖的依靠。
卿雲歌抓著他的衣襟,似抓住一根稻草般。
弒千絕無聲地環住她的肩膀,寬大的衣袖替她擋住了風霜。
不過片刻,弒千絕眼神虛眯,眸色一愣,屏氣凝神,細聽氣流變動。
隨即只見他朝著空無一物的空氣快速出手,飛來之物被抓出後,顯出形狀來,是——一面銅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