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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活著

一個人在卿雲歌面前站定,遮住了她的光線。

卿雲歌深幽的眉眼低斂著,盯著出現在眼前的鞋子,錦緞綢面的靴子,上面繡著的紋路與刺繡的工藝顯出來人的不凡。

卿雲歌眨眨眼,逼著眼中的淚水縮回去,不想讓他看見狼狽脆弱的自己,裝作沒事人一樣,抬手扯住他長衫的下擺,仰頭望著他,笑道:“弒千絕,你怎麼來了?”隨後她舉起手裡的酒壇晃了晃,酒水在裡面蕩出聲音,“喝嗎?”

她眼眶紅紅的,流過淚的眼睛幹淨得如碧水洗過的天空,澄明且水靈靈的,聊約朦朧的月光下,紅蓮印記有些模糊不清,似受她心緒影響黯淡無光,連顏色都不那麼顯眼了一般,讓他心裡刺痛了一下。

“天照宮地下埋著一種酒,乃雙遲花所釀,以雙遲釀一杯承諾,能醉上三天三夜,想要嗎?”弒千絕不答,徑自說道,似在哄她,又似在故意激她。

卿雲歌仰望著他,酒後幹澀的喉嚨讓她不禁咽咽口水,呆呆地望著他的眼。

雙遲,承諾。

卿雲歌松開手,垂下手臂,動動嘴巴,舔舔幹燥的嘴唇,始終沒道出一句話。直到她覺得仰起的脖子有些累了,她才動動脖子,收回了眼神。

腦袋靠在柱子上,目光幽深的盯著夜風下微波粼粼的湖水,湖水紋路間泛起點點光輝,似墜落在水裡的星光,只是不如天上的那麼明亮,且水波移動,星光就會變形扭曲。

趴在地上的狐貍站起來,轉身往結界外走去。

卿雲歌轉頭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盯著狐貍走遠的身影,有些落寞。

她抿抿唇,喉間如堵著一塊大石頭,難受得很。

卿雲歌扶著柱子踉蹌起身,滿是愁緒酒色的臉龐,勾起邪邪的笑意。

“一杯承諾能醉三天,我倒要喝喝看能否讓我醉三天。”卿雲歌邪氣十足地攀上弒千絕肩膀,“走,咱們去把那些酒挖出來。”

弒千絕扶著酒醉得厲害的人迴天照宮,天照宮的侍衛見狀紛紛低頭避開那親密的兩人。

非禮勿視。

行過栽種著花草與古樹的院子,弒千絕腳步未停,繞過懸掛月照二字的主殿宇,行到精緻雅然的後殿,攙扶著人走下後殿階梯。

氤氳的水汽讓卿雲歌覺得不舒服,她眼睛半眯起,想要看清面前的地方。

“不是說挖雙遲釀的承諾嗎?”卿雲歌睜開攙扶,腳步虛浮地在浴坊走了一圈,“挖酒不去主殿前的院子裡挖,來浴坊做什麼,你盛酒用浴池啊?”說著,她搖晃地走向浴池,卻浴池旁的被臺階絆倒跌坐在地,她索性趴在地上不起來,傾身嗅嗅池水的味道,“這是水,不是酒。”

“你醒醒酒才能去挖。”弒千絕走到她身旁,哄小孩般哄著醉得差不多的人。

“分明是騙我。”卿雲歌躺在浴池邊緣,伸手波動浴池裡的誰,硫磺味充斥在鼻翼間。這是一處天然溫泉。她右手在水中來回晃動,迷濛的眼神裡露出幾分理智,心湖如這池溫泉輕輕攪動就起伏不定,“弒千絕,我是卿雲歌吧?”

“這世上比姓名更重要的是活著,人可以為活著用盡手段。”弒千絕一針見血的道出這句話。

卿雲歌迷茫的神情僵了一下,撥動溫泉的手漸漸停了下來,唇瓣蠕動,呢喃著那重要的二字,“活著?”

她能活著全靠靈魂寄宿在卿雲歌的身軀裡,所以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卿雲歌。

用盡手段,活著就好?

“你或許說得對,那些顧慮等活下來再考慮也不遲。”

她身中焚冥,絕命死相,與其顧慮這些,不如想辦法活下去。

說不定她活不到那時候就毒發身亡了,如今憂慮的這些事不過是無用之舉。

無論是放不下回去的念頭,還是隻能留在這裡,她都還想再見到師傅與姐妹們,若她死了,一切就結束了。

所以活著,活著才有機會!

弒千絕手掌落在她的發間,揉揉她的發,眼神寵溺的說道:“傻子。”

卿雲歌悲涼一笑,“是啊,瘋了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