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的陽光鋪灑在綠瓦紅牆之間,那突兀橫出的飛簷,那高高飄揚的商鋪招牌旗幟,那粼粼而來的馬車,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張張恬淡愜意的笑臉,無意不反襯出百姓對於燭照國泱泱盛世的自得其樂。
燭照京城,名為無妄。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茶樓,酒館,當鋪,作坊。兩邊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商販。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可是街上還是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車送貨的,有駐足觀賞汴淮河景色的。
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
卿雲歌掀開車簾,眼望著這天外天的繁華喧囂,高處有樂曲自樓閣飄出,錚錚琴音,奏出婉轉情意。
滿街商品琳琅滿目,看得人應接不暇。
好一番國泰民安,安居樂業的景象,是她這位“夫君”治國有道的最好證明。
“看一個國君是否有能力,最好的辦法就是看百姓神情,處於天子腳下,但百姓還能流露出愜意的笑容,可以看出你是個很好的王。”卿雲歌放下車簾,望著那個批閱摺子的人,連日來的趕路並未讓他臉上留下僕僕風塵,冷峻的面龐菱角分明,如打磨好了的玉石,是最好的模樣。
自進入天外天地界後,便有人送來了堆積的奏摺,他盡心的處理朝中事務。
“想要什麼?”弒千絕唇角淺淺勾起,抬眸望著那素衣的女子,褪去紅妝,未若身著嫁衣時那般豔了,但看著很是舒坦。
她無需太豔,過於惹男子注意不好。
突兀的問話讓卿雲歌一愣,隨即臉色微變,“我是那樣的人嗎?”
左右不過見識了天外天的繁華,見無妄城百姓生活快樂無憂,故而感嘆一句而已。
弒千絕深邃的黑眸如漩渦,輕挑了一下眉眼,隨即又垂下頭去批閱摺子,故意說道:“你若想,今夜住在宮外也無妨,不過你既無心遊玩,今日便回宮。”
聞言,卿雲歌心情未受影響,點頭同意,“那就直接回去吧。”
卿雲歌本沒遊玩的心思,深宮大院規矩太多,與城內百姓相比束縛太多,他放她在外逍遙一夜,指不定她尋個機會就跑了,哪可能再隨他回王宮受罪?而且他離開多時,諾大的燭照國堆積了許多需要他處理的事情,她總不能耽誤他要事。
弒千絕執筆的手微頓,抬頭凝視她好一會,然後他放下手中那支紫毫,把摺子放到一旁,以往冷冷的聲音只帶著涼意,有心的關切道:“心情不好?”
卿雲歌搖搖頭,耳間長流蘇的耳飾晃動,如漣漣墜落的春雨,細小的雨滴碰撞在一起,發出細微的聲響。
“不是。”卿雲歌抱著雙腿,將腦袋擱在膝蓋上,聽著乘坐的車駛過街道,熱鬧的聲音漸漸落在身後,而前方將是冰冷的宮牆與套套厭煩的規矩,“雖然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但在無極大陸時只單純的把你當做弒千絕這個人,如今王宮近在眼前,一下就覺得比起我所認識的弒千絕,你更是天外天的王者之一,你的喜怒哀樂,一舉一動,都關乎著燭照在天外天的存亡,責任重大。”
在無極大陸,她能把弒千絕當做普通人對待,直呼其名,說話從無忌諱,而在王宮裡,層層規矩的束縛下,她得當弒千絕是個王,不可再隨性而為,稍微對他的身份有了意識,反而覺得眼前之人有些陌生了。
這一刻,卿雲歌才恍然察覺,卿家人的擔憂不無道理。
背井離鄉,孤身一人,她有了些許感覺。
“一切都未變,還與以往一樣。”弒千絕牽住她的手,牢牢握在手心,他漆黑的眼眸裡有熾熱的情緒,一句簡單的話,卻似承諾,如磐石般不可動搖。
“我就隨意說說,你不用太當真。”卿雲歌勾唇輕笑,倒是被忽然的嚴肅給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