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卿府。
榮禧堂內,卿頤手裡拿著卿雲歌送回來的家書,興致勃勃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彷彿能在薄薄的一張紙上看到寶貝孫女一樣。
“不就一封信嗎?你從早上看到中午,煩不煩啊?”柯岐落下一子後,等了很久對面卿頤也沒有下棋的跡象,不禁覺得沒趣,抓了一把棋子照著卿頤面門就扔了過去,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
“你這種沒孫女的人,是不會懂我感受的。”卿頤護著書信,生怕棋子砸壞了那張紙,仍由棋子砸在自己臉上。
卿頤又是回味了一遍,這才把那封信當寶貝一樣貼身收好。
“老子就不懂了,一封信只有四個字:無憂,勿念。你個老不死的能從裡面看出個顏如玉是怎麼的?”柯岐不是一般無語,要是信上字數多些,年紀大了記不住多看幾遍無可厚非,可這特麼的四個字而已,看了整整一上午,誰受得了啊。
“你們有心思吵架,不如多幹點正事。”殷烽火一臉風塵僕僕的從外面進來,披風上還沾著極重的霜露。
“有正事嗎?”卿頤天真無邪的問,那張長滿皺紋的老臉表現出單純無辜來。
“隨時可以鄙視他。”柯岐立馬說道。
“開個玩笑而已,你兩越老越沒情調了。”卿頤站起身來,損起兩位好友一點不著調。
“和你們兩個老男人玩情調,我還沒瘋。”殷烽火喝了杯熱茶,不忘懟回去,“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剩下的就是你們的事了。”
卿頤斂起那副不正經的神色,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渾濁,一下子顯得蒼老了許多。
他已經年過半百了,早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如今護著的孫女入了蒼羽成了院長徒弟,當初那個幼小嬌弱的雛鳥漸漸飛向天空,他後半生只望能護這個孫女周全,事到如今,他未必還能護著她了。
有些事,終歸是要解決。
“還不急。”卿頤低聲道。
卿燁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榮禧堂,見屋內氣氛有些凝重,他只當未知,恭敬的對三位長輩行禮後,方才清清將話道來。
“爺爺,禦醫去雲水院看過了,情況不容樂觀,張姨娘怕是過不了這個冬了。”卿燁清淺音色,宛如臨泉之音,清華淡雅。
卿頤輕嘆一聲,“苦了夢鴿那個孩子了。”
卿燁沉默,一抹深色自眼中劃過,苦的只怕還在後頭。
“你派人好生照料著,尋個藉口送夢鴿到寂家住幾日,莫要讓她知道張姨娘情況。”卿頤深知孩子親眼見到母親離世的心情,當初雲歌所承受的那份煎熬,他不想再看另一個孫女重走那條老路,能瞞一時便瞞一時吧。
“是。”卿燁應道,隨即想起一事,便主動問道:“爺爺,我打算給雲歌去一封信,您可有要送去之物?”
“怎麼會突然想到要給雲歌去信?”卿頤好奇。
“雲歌臨行前交代,夢鴿之事盡量去信通知她。”
“我沒什麼東西要送去,免得她再掛心。”卿頤點點頭,沒有多想,也不想讓卿雲歌多擔憂家裡的事。
卿燁點頭後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