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潮濕,血跡斑斑。
黑玄鐵所制的鏈條泛著一層猩紅薄光,緊緊束縛著嬌軀,纖細的脖頸前,有鋒利的刀刃泛著寒光,一不留神妄動半分,漂亮的頸項就會讓寒刃染上血色。
四肢緊縛,手指亦是不可動。
卿雲歌試圖運丹田真火,靜心凝神試了兩回,不僅未能呼叫真火,反而被壓制的力量反噬。且因她試圖掙紮,身上的鎖鏈越發收緊,涼涼的玄鐵似要將骨頭擠壓碎,再將肉體擰斷般,每一根骨頭都發出抗議的痛感。
卿雲歌聚起的氣一鬆,終是放棄了與刑石的力量抗爭,而僅僅是這一盞茶的功夫,她已然是吃了刑石的虧,未落到一點好處。
額角汗延著面頰滑落,侵沒在衣襟裡。
“你還是老實待著吧。”淩輕音守在旁邊,見她自醒來後便試圖反抗刑石的力量,而遭受痛苦,好言相勸,“六刑典獄之所以能困住那麼多窮兇惡極之輩,沒點依仗豈會存留至今,刑石力量自天降,你鬥得過天嗎?”
卿雲歌呼吸因疼痛而沉重,聽見淩輕音的話,她喘出一口氣,費些小勁道:“我無需與天鬥,只要鬥贏你們就好,但若天不允我得活,鬥破天地我也會闖出一條生路。”
淩輕音眼波泛著漣漪,那番話如巨石砸在她心間。
她眼神複雜的望向眼前堅韌的女子,那種沖破世俗,不改初心的堅持,她從未有過,讓她震撼無比,一直空洞的內心與空白的記憶,彷彿被一句話劃破了陰霾。
“連死都不怕嗎?”淩輕音仿若在喃喃輕語。
“有些東西是可以超越生死的。”卿雲歌斂下眼眸,將流露在眼中的深情隔在眼皮之內,在那處為她的情存著一方淨土,饒是天崩地裂也無人可染指她的情深。
為我所求,何懼生死。
走過荊棘滿布的泥沼,拂面的春風會將她送至棲息之地,有何可憂?
淩輕音凝視平靜下來的人兒,朱唇輕啟,聲未凝,半句話未留,與進來的滄凜擦肩而過,出了這間陰暗潮濕的地牢。
滿心澀苦,如生嚼黃蓮。
滄凜留意離開的人一眼,不過一瞬,他將視線落在卿雲歌身上。
似是察覺到來人,卿雲歌睜開眸子,清澈的眼眸望進那雙墨綠的瞳孔中,如望進了無垠的隧道裡,深沉又黑暗,裡面藏著她曾經所熟悉的情感,一眼到底。
“卿子鴦死了。”滄凜站在她面前,張口道出未經遮掩的事實。
無需他來告知,她的現狀,足以說明卿子鴦已死,死在她的手裡。
“滄凜,為什麼?”出口的聲音免不了的透著沉痛與哀傷。
卿雲歌以為過了那麼久,經歷那麼多變故,她已經能淡然自若的面對滄凜的背叛,然而不管過了多久,心裡的那道坎始終哽在喉間,無法輕易忽視。
她一臉快哭的表情看過來,他卻只能硬著心腸狠心相待。
“哪有為什麼,不過是那日我終是看清了,你對我說早已放棄了愛情,將我拒於心門之外,卻不顧生死要去救弒千絕,那一刻我看清了,對我的那套說辭不過是那個人不是我而已。既然如此,我沒必要再繼續留在你身邊了,反正沒用。”說著,滄凜無所謂地聳聳肩。
“你這種自欺欺人的答案,你自己信嗎?”卿雲歌勾勾唇角反問。
那日去救弒千絕,去時她半點私情沒有,僅是出於朋友間的仗義,以及他對她多次相護之情,她受的是知恩圖報的家教,自然不能在為難時刻丟下曾對她有恩之人不管,且那日被困幽熒都城的人,哪怕不是弒千絕,而是滄凜、白澤,甚至那個人是待她不錯的白灼,她都會義無反顧的返回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