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望垂瞼看著他的手指,她手臂內側的面板已經算白的了,可是和他的手指一比就暗了一個色度。她以前一直覺得曾希是世界上最白的人,可現在這個念頭有些動搖了,周祺的膚色根本不亞於她。
“你一個男生為什麼比我還白?”曾望掀眼看他。
周祺一怔,低頭去看他們兩人放在一起的手,突然耳根一熱,“嗖”地縮回手,搓搓指尖不自然地說:“從小就這樣。”
他鼻音還很重,心虛時說話聲就有些嗡然地聽不真切。
曾望再次掃了眼他的手:“球給我。”
“哦。”
曾望用剛才周祺給她糾正過的動作再次墊球,她剛學還不是很熟練,動作顯得有些生硬,排球的落點也還是不能隨心所欲地掌控,但比起初次的毫無章法,這次的動作顯然利落多了。她又反複練了幾次,漸漸有了手感後就不再被球牽著跑。
周祺在一旁站著看她墊球,不得不承認她在運動方面的確很有天賦,短短這麼一段時間裡她已經大致掌握了墊球的訣竅。
“喂,來對墊。”
曾望剛說完就把球墊過來,周祺慌忙伸手雙手去接,極險地把即將落地的球給救了起來,眼看著那球又被墊了回來,曾望立刻調整步子去接。
一開始對墊時他們始終堅持不了幾個來回,後來一來二去,兩人漸漸有了點默契,一個回合的時長就不知不覺變長了。
曾望把球墊過去,看向他時突然起了壞心眼,等球再過來時她故意把球往別的方向打,周祺一開始只覺得她剛學發揮還不穩定,等他左右開弓,前前後後跑了幾趟後,他才有點回過味來。
最後一個球曾望用力很大的勁,排球在空中劃了一條長長的曲線,周祺追不上,最後只能無奈地走過去撿球。
彎腰撿球時他嘆口氣,回身時卻看到曾望雙眼明亮,沖著他毫不掩飾燦爛地笑著,顯然心情大好。
他心旌驀地一動,對她故意逗弄他的惡作劇完全來不了氣,反而隨著她的笑靨也極淺淡地付與一笑,並不打算去叱責她。
他們打了大半節課的球,因為曾望的惡作劇,周祺耗費了很多體力,到後來都有些膂力不足,滿頭淌著汗,氣喘籲籲。
最後還是曾望喊了停,周祺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的兩只小臂看,忙抱著球小跑過去問:“怎麼了?”
他低頭去看她的手臂,原本白皙的面板上此時有著沙粒一般大小的青紫小點散佈在上面。
周祺眉頭一擰,抬眼看她:“痛嗎?”
曾望搖頭,抬頭看著他眨了下眼,他擔憂的神情落進她的眼中讓她沒由來一呆。
最近他常對她露出這種神情,她原以為世界上只有媽媽,奶奶和姐姐會無條件地對她報以關切,現在好像又多了一個傻子。
“你太用力了。”
曾望拿手去揉了揉那些小點,周祺安慰她:“沒事的,身體排毒,跟刮痧一個原理,過兩天就好了。”
“哦。”曾望甩了甩手,“不打了。”
“好,我去把球還了。”
周祺把球送回器械室,出來洗個手的功夫回頭就沒見著曾望的身影。
他四下巡顧一番,才在跑道旁的臺階上看見她盤腿坐著,手上還拿著一支雪糕。
周祺往她那走,到臺階底下時,曾望低頭看他,咬了口雪糕伸手拍拍邊上:“上來啊。”
周祺邁步上了臺階,和她隔了個人的距離坐下,扭頭看著她欲言又止。
曾望一偏頭:“看我幹嘛?想吃啊。”她把咬過的雪糕往他那一遞,調戲似的一笑,“喏。”
周祺臉一紅:“不是……天氣涼了,雪糕吃多了不好。”
他說完又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道:“沾到了。”
曾望探出舌頭舔了舔:“沒了?”
周祺看著她殷紅的舌尖,臉上莫名一陣哄熱,他的眼神飄了下,極輕地應了聲:“嗯。”
恰時一陣風過,狹著初秋的料峭,捲起地面上的幾片落葉。
周祺偏過頭咳嗽了幾聲。
曾望咬著雪糕看他,上週他們在大禮堂睡了一晚,隔日他就感冒了。
“你體質也太差了。”
周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