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時,她甚至能聽到森林抽枝發芽的聲音,多麼撩人。
她睜開眼,陽光從梧桐樹寬大的葉子中間投射下來。
餘楊。
每念及他的名字,他便在她腐朽、難堪、可憐、不堪重負的心絃上撥動一聲。
她好像覺得沒那麼冷了,麻木的神經從冰箱冷凍室拿出來解了凍,化成一灘水。
周小荻一低頭,就能在水中的倒影裡看到餘楊的影子。
她伸手觸碰,將至未至,梧桐樹上落下一片葉子,蕩起漣紋,餘楊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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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悶熱,餘楊下了課,拿著課本和陳耿生從教學樓裡走出來。
餘楊昨晚可以稱的上徹夜未眠,早上起來上課人像打飄飄一樣,陳耿生拿著厚厚的專業書往他身上砸:“哎呦喂,可要悠著點,這個小身板小心被她給榨幹了,要知道沒有犁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餘楊皺眉,捂著被他砸的地方:“你想哪去了?”
陳耿生湊近:“唉,幾壘?別跟我說你們還沒親嘴兒啊,我可不會信的。昨天輔導員查房我可是替你圓了好大一個謊呢。是兄弟給我說一聲讓我樂一個!”
餘楊抿了抿唇,沒說話。
陳耿生將手撐在他肩膀上,盯著他。
餘楊:“我沒去她家,她昨天心情不大好,我就站在她院子外。”
“你打的賭太小了,我們賭個大的?”
“賭什麼?”
“賭欲。”
周小荻不知道是怎樣了,他很擔心,擔心她做出違背自己本心的事。
餘楊發了下呆,陳耿生將他搖醒:“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深情的人呢,不過也是,周小荻長得是不錯,在我們那個破地兒一枝花似得,可高中三年沒一個人喜歡過她,就你,把她當心尖尖捧著。”
餘楊回頭,板著臉,有些生氣。
陳耿生舉手投降:“大哥我的鍋,不該說。”
可他又嘆了口氣:“你聽不得這些東西,我倒是能把嘴巴閉上不說,可你和她在一起了,被高中的那些人知道了,風言風語你總得聽一點吧,這都受不了了,到時候怎麼辦?”
怎麼辦?
在高中一向低調的餘楊因為那些刺耳的話第一次朝別人揮向拳頭,到現在太陽xue還留著塊疤。
可蠻力終究是下下之選,他能讓那些人害怕,卻不能讓他們牢牢地閉住嘴。
餘楊想了想,像是下定了決心:“我不怕這些話,我會帶她走的遠遠地,不讓她遇到那些人。”
倔強到這種地步,陳耿生就勸不住了。
不是他自私,餘楊是他兄弟,周小荻是可憐,可也可怕。
經歷過那種事情的人,就像是與惡龍作鬥爭的勇士,你哪知道勇士勝利之後是否化身成惡龍沒?
陳耿生就把話撂這了,他兄弟餘楊,絕對要在周小荻身上栽跟頭。
孫燦燦故意磨蹭到最後才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