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能陪葬帝陵,固然是極體面的事。但距她去世已近一年。難不成,把她如今的墳墓起開,再運送她的靈柩去別地嗎?
不怎麼痛快地拒絕了,“謝陛下好意。但家母終究是廢后之女,陪葬帝陵,不合適。”
王福勝勸道,“將軍這是什麼話?泌陽大長公主可是光武大帝的愛女啊。現如今她的養女又成為了皇后。將軍為皇后與太子計,也該接受陛下的這道恩旨。”
他的理由無懈可擊,但竇憲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揹著手沒有應聲。
王福勝見了,有些急,也不等他說話,便招手讓身後的黃門們都上前來。那些人手裡都捧著精巧的賞玩之具。王福勝指著它們道,“這都是陛下恩賜的,給大長公主陪葬用。”
竇憲見劉炟自說自話地賜下這許多來,分明是不管他答應不答應,也要做成此事了。心中驚怒,口氣也硬了起來,“我不是已經說了麼,家母陪葬帝陵,不合適。”也不理會王福勝的再勸,就招手讓竇順過來,領著那些小黃門們下去喝茶。
那些人躊躇著不敢走,都拿眼睛去看王福勝。
他微微色變。而竇憲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就道,“好了,我也有事呢,就不虛留公公了。還請您回宮後,代我向陛下轉達謝意。”說完,領著竇武就大踏步地離開了。
王福勝被撇在原地,一張笑吟吟的臉逐漸陰沉起來,“...陛下說的不錯,此人的確非恭順之臣啊。”
而竇武,眼看著走了一段路,他忍不住道,“侯爺剛才做的不對。”
竇憲好笑地看著他,“哦?那你說說,我哪裡不對。”
竇武皺著眉,肅然道,“王公公是御前之人。您和他說話,應該客氣一些。他代表的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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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憲逐漸地收了笑,淡淡地說,“君上異想天開,不顧臣子的意願。難道我也要無條件地順從他麼?”
竇武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君是君,臣是臣,二者涇渭分明。當然應該順從。”
竇憲問,“那方才王公公在,你怎麼不說呢?”
竇武有些彆扭地道,“王公公是外人,我若在他面前說了這些,不是駁了您的面子嗎?”
竇憲心裡本有些不舒服,但聽他這樣說,不由地笑了起來,彎下身子,揉著他的頭髮道,“真乖。”
竇武見他避而不答自己的話,追問,“侯爺,你有沒有認真地聽我說?”
竇憲哄他,“我認真地聽啦。”
但竇武已覺他在敷衍,賭氣地推開他的手,轉身離開了。
竇憲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嘟囔,“...這孩子,氣性倒大。”
竇順去送了王福勝等人出去,返身回來找他。恰好見到這一幕,笑嘻嘻地說,“我看他耍脾氣的樣子啊,倒和侯爺你挺像的。”
竇憲擺擺手,“得了吧,我和他可不一樣。”
竇順又欲再玩笑幾句,忽見竇憲斂了笑,轉過臉道,“蔡倫有說什麼嗎?”
竇順說沒有,“不知怎麼的,他這次竟異常謹慎。往常他都是稟了王公公,藉口和我敘舊、出來說幾句的。這次竟似是連看我也不敢。不過他趁著人不注意,偷偷塞給了我這個。”從袖間掏出了一張紙條,遞了過來。
竇憲接過了展開看,上面簡單地寫著,“王公公昨夜與陛下秉燭談至深夜,殿中時有高聲。小人慾探問而不得。另,王公公曾詢以小人,大長公主去世時日。”
他在心裡過了兩遍後,掃了眼四周無人,從懷裡取出火石,點燃,燒了那張紙。這才冷冷道,“我就知道,劉炟不會無緣無故地提出把我娘陪葬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