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在他身後,突然掏出了一把寒光閃爍、削鐵如泥的小刀,就那樣橫切下了他的頭顱。
“嘭。”劉肇的頭掉在了地上。那張臉上還保留著期望的表情,那是他一生中最後的情緒。
長隨宋全就守在門外,親眼見證著這件事的發生,不由地大驚失色,快步走過來道,“殿下,你這是做什麼啊?!”
劉慶抿緊嘴唇,沉默著。
在京中的黃門來宣旨,召他入京時,其實也一併攜來了竇憲的秘密字條。上面簡簡單單,只寫了一個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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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呼吸停住,黃門在旁微笑著補充,“清河王是聰明人,自然明白怎樣做,才是對自己,對所有親眷最好的選擇。”
那個瞬間,他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竇憲不僅要讓他讓,還要他做的徹底。
他多年來無波無折的內心,在那一刻亂了。
憑什麼呢?我已經讓出了我的所有。這些年來,我不爭不搶。可為什麼,到頭來,還要逼迫我到這樣的地步?
但想到舅舅一家,他還是退讓了——舅舅去年去世了,死在了被流放的第四年上,以一個逆臣的身份,至今仍未平反。
而舅母、表弟、表妹,他們還將繼續在蠻荒之地生活。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誠然,登上皇位,會得到權利。可竇憲作為報復,恐怕會把舅舅一家生存的機會,盡數剝奪吧。
萬安曾勸他,與竇憲拼一把,說不定會有微渺的勝利之機。可是——那不是再一次把宋家作為代價,再一次將這些年的複雜鬥爭重演嗎?
這些年,他身邊離去的人已經有太多、太多。他不想捲進宮廷偏執而殘酷的鬥爭漩渦了,也不想再拿家人來冒險。那就只能犧牲掉劉肇,這個命運已經註定了的弟弟,提前他的死亡。
因為和劉肇自幼情感淡漠,劉慶自下定決心以後,心裡一直是很平靜的。但當真的看到弟弟,忽然發現,這也僅僅就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
那一刻,他的心大大地動搖。真要為了自保而殺死弟弟嗎?可事已至此,不得不做,他心裡有更重要的人。所以最多能為弟弟做的,就是說謊。
聽說人死去後,魂魄還會在原地圍繞數週。
那麼,此刻的弟弟一定以為,殺死他的是大哥吧。在人生的最後一刻,母后回來找他了,只是因為大哥痛下殺手,所以他才沒有回到她的身邊。
劉慶閉上眼,緊緊地攥住了手。
稍後他提著劉肇的首級往外走。沿途遇到的宮人們都大驚失色。但他漠然的,一步步地朝前,終於到達了開辦宴席的紫英殿。
高位的大臣們幾乎都到了。見他姍姍來遲,隨口道,“清河王怎麼到......”突然見到他提了個首級,定睛細看,又是小皇帝劉肇的,不由色變。
而劉慶已經麻木地說,“三弟性格猜忌無恩,今已被我所殺。”
大臣們不敢置信,“殺了?清河王這是做什麼?”“還未奪得帝位,就擅自殺死廢帝。這......”
吵吵嚷嚷的,將好好的宴席鬧的沸反盈天。
最終鄂邑大長公主站了出來,制止道,“好了。”
她是如今宗室中僅存的兩位長輩之一。眾人見她開口,都安靜了下來。
她斟酌著語句道,“廢帝的確,不堪再為天子。可他為人雖有過錯,也不見得就到了要被誅殺的地步。清河王此舉,實在不令人信服啊。因此我認為,立他為帝也許並不恰當,還請諸位再推新帝。”
眾人瞥了眼那個漠然的清河王,心想,那麼就只剩下淮陰王劉長了。只是那一位自由喪父,由寡母撫育長大,生的不學暴戾,比起清河王更不如。除開他,又只剩下遙遠的偏支。
這可怎麼辦?
他們都在心裡埋怨,好好地,清河王殺死廢帝做什麼呢?真是自毀長城。
甚至有人在想,天下之主,貴在賢明。而無論是先帝、琅琊王、廢帝還是清河王,不是中規中矩,就是跋扈、惡毒令人憤怒。如今來看,恐怕劉氏子都是一樣的。
鄂邑大長公主看著他們為難的臉,道,“我有一提議。既然如今皇族中沒有合適人選。那麼,不如——禪讓。”
而皇位禪讓給誰,也已經不必言說了。
眾人都沉默著,只有幾個零星的大臣還在堅持著“劉家天下”,“...漢家主有天下百年,恩澤深渥,兆民戴之。公主今欲廢嫡另立他人,恐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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