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心裡噓著氣,眼角忽瞥見半夏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收了輕鬆的神態,挺直腰板,淡淡地問,“怎麼了?”
半夏走了過來,悄聲道,“剛剛太后在午睡的時候,福寧宮來人,說陛下病了,想見見她。”
他聽著,心裡微妙地一動。
不知道怎麼回事,自他回來後,竟發現履霜對劉肇很冷淡了。
往常她對那孩子愛若親生,就算被他攔著,見不到劉肇,也不忘日日詢問。但這次,他回來也有半個月了,履霜居然一次也沒有提過劉肇,甚至最簡單的派人去慰問、送東西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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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劉肇,過去這孩子對他總是有些敵意的。但自他從匈奴回來,劉肇居然整個人蔫蔫的,坐在御座上常常無精打采。不管他說什麼,都只回答“好”。
這絕不是女人找回了親生孩子,就和養子彼此分道揚鑣的反應。一定有什麼事,發生在了這之前。他這麼想。
只是這些天他沉溺在和兒子的相處中,一直顧不上問。今天倒好,有了空,他順勢地問,“陛下和她,怎麼回事?”
半夏面色微微一變,沒敢講。
竇憲已覺有變,冷冷吐出一個字,“說!”
但半夏還在遲疑,“這事太后叮囑了多遍,一個人不許提的......”
竇憲摩挲著指節,淡淡地說,“我又不是外人。再說,我也不會拿著你的話去問她,放心吧。”
半夏這才道,“侯爺可聽說太后誅殺了鄧疊一事?”
他點頭。
半夏低低道,“鄧將軍,並非太后所殺...是陛下定計做的。”
竇憲悚然一驚,“他?他才幾歲?怎麼可能?”
半夏有些難以啟齒,“的確,孩子哪裡想得到這些主意?都是有人教他的。”
“誰?”
“三姑娘。”
竇憲愣住了,在心裡想了一會兒,才明白她說的是竇芷。
當年她受弟弟竇篤連累,被送到莊子上足有三年,老成息侯始終不聞不問。後來他偶然想起,心裡不忍,終於還是求了父親,把竇芷接了回來。
沒想到她竟然性情大改,昔日裡很文靜秀若的一個人,居然變的蒼白寡言。竇憲出於愧疚,幾次向她致歉,但她每次都緊閉房門,不置一詞。最終他也只好為她留意了一個合適的同僚周榮,將她嫁了出去。
這之後,竇芷再沒回竇府過。算來兩人不見,也有七八年了。
他幾乎不能相信,“竇芷幫著陛下對付鄧疊?她要做什麼?當謀士?還有她是怎麼進宮來的?”
半夏嘆了口氣,“...豈止對付鄧將軍?”她娓娓地說,“當日,太后本是想借用何彪大人之力激怒鄧疊,讓他的不臣暴露於眾,再命何彪率群臣倒鄧的。哪曉得朝堂上,陛下忽然就倒向了鄧疊,賜死了何大人。之後又藉口學武,拜鄧疊為師,數次宣他入宮教授武藝,讓他漸漸成為朝臣中第一人。這樣過了兩個來月後,鄧疊幾乎看不起任何人,對著太后也不恭不敬了。咱們本以為這次要大難臨頭了,沒想到陛下忽然就在六月初七的晚上,假意宣召鄧疊入宮教武,突然叫出了他事先安排好的相撲隊少年。連一口氣也不曾讓鄧疊喘,帶著人就親自殺了他——”
竇憲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半夏接著又說,“之後陛下馬上命人傳信來壽康宮,請太后過去主持大局。”
竇憲脫口說,“不能去!”
半夏冷靜地說,“是,太后當時也是這麼想——這樣小的孩子哪裡想得出這樣的計策,恐怕背後有人指點,此人恐非善意。並沒有去,先命方毅帶人搜查了福寧宮。果然,那些相撲少年身上的刀,還未解下。”
竇憲聽的勃然變色,站起了身道,“我殺了他!”
半夏搖頭,勸道,“請侯爺息怒坐下。這事太后本不想叫您知道的,奴婢如今多嘴說了,還請侯爺聽過就忘,暫且忍下。”
竇憲緊緊地攥著手,指節發出脆響,“這樣的事,如何能忍?!”又問,“然後你們就抓到了竇芷?”
半夏說是,“之後的事查的很快。三姑娘,她是依靠沁水公主入宮的。那位公主過去得罪過您和太后,所以生恐您從匈奴回來,功勳更深,將來為難她。聯合了廢太子的貼身侍女文鴛,找到了心懷怨念的三姑娘,設了這個局。”
“誅鄧疊哪裡用得著這麼麻煩?她們不過是想借這功勞結陛下之心,誘他殺履霜。”竇憲冷冷地問,“那幾個人呢?”
半夏低聲的,似乎有些不敢說,“沁水公主當即被宣召入宮,與陛下的伴讀,劉凌劉冰兄弟倆一起,被逼令飲下毒酒,對外宣稱是鄧疊所害。文鴛也被當著陛下的面腰斬,屍身送歸廢太子處。並且他那裡與文鴛過從稍密的奴僕婢女,都被太后藉故處死,換上了新人。太后又欲誅三姑娘,奴婢想那終究是竇家人,是侯爺您的堂妹,所以暗地裡保下了她,暫且關了起來,等候您回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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