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炟溫聲道,“鮑昱的事是一回事,你的事是另一回事。有什麼可怕的?”見沁水神色遲疑,他心中一動,又問,“你是不是還有事沒有說?”
沁水忙抬頭否認,“沒有!”
劉炟淡淡道,“你若想讓朕替你做主,就有什麼,全都說出來。”說著,揮手讓殿中人都退出去。
沁水這才道,“臣妹本想第二天就進宮來的。哪曉得竟聽人說,鮑大人的事都是那竇憲在設局捉弄他。臣妹想,鮑大人幾朝老臣,尚且被折騰成這樣,何況是我......”
“聽人說竇憲設局?聽誰說?”
沁水囁嚅道,“府裡的家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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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炟聽的狐疑起來,“無端端的,他們怎麼會傳那樣的話?——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麼?”
沁水一下子想到宋月樓,渾身冒起冷汗來。但想著對方再三叮囑她越到關鍵時刻越要鎮定,強忍著回答了,“誰?皇兄知道的,臣妹不愛出門,一向只在自己的公主府裡。哪裡有人來對臣妹說什麼呢?”
劉炟點點頭,釋了疑心。但與此同時,心中升騰起另一種憤怒,吩咐蔡倫道,“你去宣竇憲進宮來。”
他惴惴地答應了一聲,出宮去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帶了竇憲進來了。
他一進來就拜倒,“臣竇憲,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劉炟並沒有叫起,冷冷地指著沁水便問,“你佔了朕皇妹的地?”
竇憲來前已被告知沁水密告他,做好了反擊的準備。當下開口道,“這是個誤會吧。”轉向沁水,威脅地看著她,“公主難得進內廷一次,不好好陪伴太妃,來陛下這裡瞎打擾什麼?有什麼不滿,為什麼不先找我說?”
沁水被他看的驚懼,哭叫了一聲,對劉炟道,“皇兄,他威脅我!”
竇憲剛要開口,沒留神劉炟早已在心內生了大氣,劈面將手裡的茶盞砸向了他,“混賬!打量你所做的那些事,朕都不清楚麼?沁水尚是公主,你都敢如此欺壓她,在朕面前指鹿為馬。底下的人就更不必說了。此事久念,實在令人驚怖。你可知,國家棄你如孤雛腐鼠!”
王福勝在外聽見聖上提高了嗓音,又有瓷器碎裂聲,料想事情鬧大,忙親自跑去了長秋宮,找皇后過來。
而竇憲,有血順著他的額角不斷地流下來。他心中恥辱,夾雜著憤怒,抬起頭冷冷地與劉炟對視——可笑。這樣上畏親眷之嚴,下惑內寵之態的男人。終日居於深宮之中,不離女人之手。矇昧、暗惑,竟也有臉指責他麼?
劉炟被他看的膽寒,喝問,“你不服麼?”
——不服,當然不服。
整個匈奴是我蕩平。你的繼位之亂是我掃清。
竇憲緊緊抿著嘴,面色如鐵,一句話都沒有說。
而沁水在旁也嚇壞了,不料事情竟會鬧的這麼大。也生恐此事了結,竇憲會借事處置她。急急地在旁打著圓場,“皇兄息怒吧,當心身體......”
劉炟勉強接過她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但想起竇憲種種跋扈之舉,還有不知真假的誘鮑昱入局事,心中氣憤,呼吸急促,始終沒有平復。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忽傳來喧譁聲,“陛下有事在處理,殿下暫且不可進去!”“請殿下不要為難我們。”
緊跟著,一個女聲聲嘶力竭地在外大呼,“陛下!妾求見陛下!”殿門被開啟,履霜罔顧黃門們的拉扯,堅持往裡走。終於她來到御前,一下子跪倒在地。
但劉炟不欲聽她懇求,冷冰冰地先說,“此事與皇后無關,來人,送皇后回長秋宮。”又轉向竇憲,“等過會兒,你自己去廷尉那裡,把鮑昱的事一五一十地說清楚、查清楚。”
履霜聽他這樣說,心中驚懼,死死地巴住了玉階不肯離開,“陛下,廷尉何其嚴厲?家兄一身傷病,只怕吃不消啊。他這次實在是一時糊塗,才犯下大錯,妾請......”
劉炟揮手打斷了,對左右道,“還不請皇后回去?”
左右忙使了力氣,去拉履霜。
她心中惶急,更兼無可奈何,掙脫了他們,去拔滿頭的簪環。爾後跪在地上低聲道,“妾不敢為兄長辯,但求陛下看在他為人勇武,尚可為國效微勞的份上,寬恕他一次吧。妾願脫簪待罪,為他稍贖其過。”又求沁水長公主,“公主被佔的地,竇府也會十倍賠償,並且將來決不再冒犯公主,還請息怒。”
脫簪待罪,歷來是妃嬪犯下嚴重過錯時的請罪禮節,帶有很重的侮辱性質,所以後宮妃嬪不到大難臨頭不會輕用,今日履霜卻如此。竇憲頓覺驚痛交加,拉住她,開口想說話。
但她內心驚懼,哀求地看著他,不斷地搖著頭。
好在劉炟到底顧及皇后的顏面,再則也明白鮑昱的事終究已過,說竇憲涉案是不知真假、查無實證的。今日這樣嚴厲地罵了他,當也夠了。平淡道,“好了,皇后帶著你哥哥回宮去吧。”
履霜喜極而泣,連連叩首,“謝陛下開恩!謝陛下開恩!”扶了竇憲起來,出了福寧宮。
兩人都形容狼狽,出福寧宮的一路上,不斷有宮女黃門訝異地打量著他們。索性竹茹機靈地傳了轎輦過來,停在宮門前,履霜忙扶著竇憲坐了進去,又道,“回中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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