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打簾進來:“大夫人,莊外有位自稱是宮廷畫師林雲銘之女的小姐持拜帖拜訪您。說仰慕您的畫技,特來請教。”
羅綺年不想見,因為她不懂啥畫技,唯順從心意,參照自然。張小鳳掩唇嬌笑:“快快請她進來。”和羅綺年她們解釋緣故:“四弟前陣子痴迷作畫,茶飯不思,夜不就寢。可惜他不窺門戶,落筆無章,畫虎不成反類犬。
聽聞林畫師畫技高超,想拜他為師,爭奈林畫師嫌棄他資質平庸,年紀又大,不收他。他為此苦惱許久。今兒林畫師女兒自動送上門來,討她一幅畫送與四弟,也算全了他一番痴心。”
張桂花不喜歡讀書,之乎者也的也聽不大懂,見張小鳳半文半俗的話,特別不舒服,“小鳳,你說話就說話,背書就背書,學四弟嘰嘰歪歪。”
羅綺年笑道:“京都中很多人這樣講話,你聽多了就習慣了。而且我們家越來越好,地位越來越高,以後接觸的人也越來越多,你也要多多讀讀書才行。請林小姐進來。”吩咐春燕她們撤掉紅薯條、油炸麻花這些小吃,另上新鮮茶點。
竇掌櫃和愈掌櫃早躬身退出。
一襲雨過天青色飄逸紗裙,一雙清透秀目,姿態苒苒,淡雅如菊。她一出現,羅綺年她們便被驚豔了。
“林小姐屈降仙足,著令蓬蓽生輝。快快請坐。”
林芷罄雙頰暈紅,桃腮帶笑,給羅綺年她們行了禮,方才端方坐下。她的坐姿也很標準完美,臀只佔椅子三分之一大小,脊背挺直不呆板,雙手交叉放於腿上。她單坐在那兒,就是一副絕美仕女圖。
張桂花驚呆了。第一次知道原來美人不美臉也可以如斯迷人。
她沒有修眉毛,平平兩道黛色懸於眼上,眼睛也不大不小,形狀普普通通,可是內裡好像蘊著光,藏著雪,清凌凌,暖融融,既矛盾,又和諧。她的鼻子也不大好看,細細的鼻樑,圓圓的鼻頭。嘴巴還可以,只不過略嫌豐厚。平凡的不大漂亮的五官組合在輪廓曲線不柔和的面上卻奇異的和諧耐看。
林芷罄大大方方任她們打量,喝了半盞茶,靦腆地說:“冒昧來訪,打擾各位了。”
“不打擾,不打擾!”張桂花忙擺手,她喜歡看美麗的風景。
“請問,您是?”
“我是小羅夫人的二弟妹,姓張名桂花,林小姐可以稱我韓二夫人、韓鈺家的或者張大姐。”
“咳——”羅綺年差點噴茶,憨兒夫人,張大姐?!呆子呀呆子,家鄉話都出來哩。
林芷罄正無措間,張小鳳噴笑出聲,執了她的手:“你喊她破鑼嗓子就是。我痴長你幾歲,厚臉皮拿個喬,你喊我三嫂吧。”
羅綺年眉尖微挑,似笑非笑,小樣,家裡隱藏最深的狐狸居然是她?呷口茶壓壓驚,幸好她不愛與人掐架,不然鹿死誰手說不準。
張桂花一拍額頭,大呼:“對,妹子,你喊我二嫂吧,家裡人都這樣稱呼我們的。”說完覺得不妥,忙補救:“這樣親熱。”
林芷罄紅著臉喊她們二嫂,三嫂。可憐的孩子,被拐了還不曉得哩。
“林小姐這麼晚了親自登門,是有什麼要事嗎?”
林芷罄往往天色,火紅的夕陽染紅了半邊天,地上的景物也披上了霞彩,已然黃昏時分。她急急站起來告辭。
羅綺年攔住:“天快黑了,回去不安全,若不嫌棄,將就住一晚吧。”吩咐春桃給她收拾客房,又命李莊頭給她的車伕安排住處,派人回去給她家人報信兒。熱情有禮,再推脫倒顯得沒有禮貌了。況且她仰慕羅綺年的畫技,紅著臉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