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一家人……嘶——”張桂花偷偷揉揉被掐疼的手背,笑容僵硬地改口:“我們看你親切,很喜歡你,你不用跟我們客氣,就像在你自己家裡一樣,怎樣自在怎樣來。”
林芷罄只當她們淳樸熱情,笑著答應。拿出一軸畫鋪在桌上。
“這是小羅夫人畫的蒔央記,人物栩栩如生,景色如還本原,特別是田裡的波紋,凝神細看竟然粼粼波動,叫人身臨其境。”
羅綺年汗顏間,她又拿出一篇文章,讚歎:“意中立意,言外立言。纊中引線,草裡藏蛇。雲破月映,藕斷絲連。千古奇文哉。讀之朗朗上口,念之纏綿悱惻,思之綺麗華美,顧之若有所思。小羅夫人若為男子,狀元當如是。”
“謬讚,謬讚。”羅綺年尬笑,暗惱韓賢那臭小子又偷了自己的稿紙到處張揚。
林芷罄搖頭,不贊同道:“謙虛固然好,然過度謙虛就讓人討厭了。”
“呃?”對林芷罄美好的印象唰唰唰下降。有些人適合活在畫中。和張小鳳對視一眼,默默否決方才倉促的決定。她們是大俗特俗的俗家之人,跟吸風飲露的神仙沒辦法比。
似是感覺不到氣氛的尷尬,林芷罄旁若無人滔滔不絕,引經據典,旁徵博引。末了,“畫聖荊門居士和我爹十分仰慕小羅夫人,希望您能不吝賜教。”
“好說,好說。”羅綺年尬笑,天黑了,屋內光線昏暗,春燕和春桃進來掌燈。燈光搖曳,看不真切。林芷罄掏出一顆夜明珠,房間登時亮如白晝。
乖乖,百年世家果名不虛傳,小小的世襲宮廷畫師一家也家底豐厚。
張桂花早看直了眼,涎著口水問:“林小姐,這就是傳說中的夜明珠?”
書香世家最最清高,視黃白之物如糞土,聞言淡淡點頭,繼續和羅綺年討論畫技。羅綺年不懂畫技呀,坦陳:“我沒念過書塾,只年幼時跟家弟認了些字,曉得基本的筆法。嗯,就是男兒治學前學的皮毛。”
林芷罄搖頭:“小羅夫人唬惹人吧。不過您不願意告訴我們也能理解。”自家是靠畫畫吃飯的,就以為羅綺年也要畫畫賺私房。
羅綺年已經失去了和她聊天的慾望,敷衍:“不騙你,耕讀人家哪裡有閒錢供女兒讀書作畫?男孩子尚且顧不過來。我畫畫好,只是心細罷了。”
飽漢不知餓漢飢,富貴人家千金想象不出三餐不繼的困窘。
羅綺年:“你看樹葉,每一張葉子都是不一樣的。你看小草,每一棵小草也不一樣。石子投水盪出的波紋和微風吹皺的波濤也不一樣。我只是把自己看到的景物一模一樣描下來罷了,非你們想的特殊技法。”
文人潑墨揮毫講究意境,追求天人合一。她每天忙忙碌碌,哪裡來的時間傷春悲秋?意中立意?姑娘,你們想多了。
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林小姐,我身子不便,想歇了。”林芷罄不解,她解釋:“我有喜了,不足三個月,容易睏乏。”
“打擾了。”施施然行禮告辭,翩翩然優雅悅目。
三妯娌彼此對視:這樣的弟媳婦兒她們伺候不起。
“噗嗤——”張小鳳笑道:“不是月老難牽線,老四的姻緣,他自個兒尋去吧,我們當嫂子的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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