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當康雙手接住宗青耕扔下的東西。
是漿果。
“你看我眼神多好,這麼點兒小的玩意兒都能看見。”
逆光,宗青耕翹起的發絲尾細碎的金,調皮地跟著風點頭。
代當康輕笑:“……你嘴是真不帶停的。”
很甜。
一人樹上,一人樹下,摘果接果,配合默契。
能夠到的地方都被摘幹淨了。
推車上壘起小丘,宗青耕不時伸出爪子,看也不看塞到嘴裡。
直到……
“代當康你再把葉子塞給我吃試試!”
是夜,圓月朗光,稻場作物蓋著亮銀織錦睡得正熟,襯得隔壁,兩人住處的地更加荒涼。
宗青耕很少這麼安靜,手撐頭坐在窗前,舉一杯月光,油燈下記賬。
“二孃,為何此地不種東西啊?”他指著那片荒地。
“養不出來。”袁二孃言簡意賅。
宗青耕眼珠跟著油燈燈芯左右跳舞。
萬籟俱靜,只有稻場的紅燈籠還亮著,是地上的太陽,和天上圓月暢談。會聊什麼呢?
“二孃,咱村兒家家戶戶掛紅燈籠,是有什麼傳統嗎?”
當初,宗青耕初來乍到,一撞上這一長串紅燈籠,可差點被嚇死。
“沒有,前幾年過年掛上的,沒換下罷了。”
宗青耕沉默須臾。
“錢都用來修路了吧?”
宗青耕和袁大兄閑聊時,偶然瞭解到,村口的路是被一場大雨淹壞的,為了修這條路,家家戶戶都貼了一大筆錢——在原本就不富裕的基礎上。
“真不懂為何一定要修,”袁大一想到這事,語氣就不太好,沖沖的,“大工程,耗時長久,況且有路無路又何妨,又不是不好走。”
宗青耕聽出袁大的不滿。
袁二孃瞥他一眼。
“路已經在修了。”
“修路好啊,”宗青耕目光投向很遠,透過路,透過林子,走向很遠的地方,喃喃自語,“要想富,先修路。”
思緒回籠,定睛,仔細一看,紅燈籠糊的紙都有小翹角,有的皴裂,毛邊密得像絨毛。
宗青耕應:“今年可以換了。”
月光滿屋,看不清宗青耕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