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當康愣了一下,一個“我”才說一半,便迎來一串鞭炮式提問——
“你現在發熱嗎?文樂現在還在發高燒,還渾身冒冷汗。我記得你早上也說冷的,現在呢——”
宗青耕話音止住。
代當康手壓在他嘴上:“我很少看見你這麼慌——我沒事,不要擔心。”
長籲的氣在手心打轉,回到他臉上,幾秒後,他一偏頭,躲過這隻手:“……那就好——手幹淨嗎就往別人臉上來,蹄子撒開。”
代當康收回,目光逡巡宗青耕,半天不說一個字;對方被他看毛了,眼睛一睨。
“你現在這樣子,和剛認識你那會兒,完全不一樣。”
宗青耕對上那雙眼,和倒影裡的自己對視。
不一樣?
“我記得,有個教授評價你,說你大難臨頭波瀾不驚,雖然現在我還是覺得這句話在扯淡,但你不再是那個把問題拋給我的人了。”
說此句時,代當康眼睛亮晶晶的。
宗青耕領受過代當康很多種目光,集卡似的有一大把,大多不是正經的,或是憤怒無語般,但這種,看正常人的目光,還是比較少見的。
呃,現在說少見也不準確,好像,在接下君南大飯店後,這種沒有明顯情緒目光,越來越多了。
沒有任何情緒的瞳孔是最幹淨的玉,宗青耕本來煩躁的情緒也漸漸靜下來。
“代當康。”他不由開口。
“嗯?”
那雙眼睛好像更亮了,也可能是倒影小人有了活力。
“……你黑眼圈好重啊,不愧是虛王。”
“……你滾遠點!”
小打小鬧有益於身心健康,宗青耕皮糙肉厚,捱了代當康幾掌後,神清氣爽,只是吐出一口老血,面帶蒙娜麗莎微笑:“我沒事,我錯了。”
“快滾,去幹你自己的事去。”
代當康只想把這個專業垮臺的人趕走,手上卻被塞了個東西。
“暖手的,剛剛他們發給我的,我才不要,”宗青耕瞥了他一眼,“你這裡也忙,自己也要注意,有任何不舒服隨時來找我。”
“南花朝估計這兩天就到了,我讓他帶了些藥,專門給你的,不能賴。”
“怎麼跟我媽似的,行行行。”代當康不耐煩地揮手。
“注意保暖,有任何不舒服都和我說。”
把一步三回頭的慈母送走後,老小孩兒張萬古不知從哪個角落探出頭,一句話九曲十八彎:“喲,好朋友啊。”
代當康瞥了他一眼。
他的正經總是能無差別放送給別人,張萬古在他目光下“咳咳”兩聲:“好了逗不動你,說正事。”
他剛想說點什麼,一隻信鴿直直飛來,停在代當康肩膀上。
一封信。
代當康抬掌,一句“抱歉”後三兩下拆開信封。
隨著目光移動,他臉色愈來愈差。
和剛剛感覺完全不一樣。
“不好意思,信上的這件事我要立刻告訴我朋友。”
他揚起聲音:“宗青耕!”
不遠處的宗青耕立刻回頭。
“南花朝傳信,白猿村也有人染上大風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