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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白菜(一)

撲哧,宗青耕繃不住,背上捱了一掌。

兩人乘上那輛簡陋馬車,文樂守在飯店門口,看了眼馬車,問:“真不需乘魚飛去?”

“真不用,”宗青耕揚聲,“你先消去臉上的魚鱗吧!”

文樂捂臉——他修為高,可完全幻化人形,但現在不經意露出魚鱗,證明他身體尚未恢複。

他急急忙忙拍下臉上的魚鱗,昂首,遙遙相呼:“一切順遂!——”

宗青耕直到跟隨代當康進廚房前,都相信今日一切順遂。

但,當兩人初入後廚,撞上眾人不甚友善的目光。

嘶。

宗青耕直覺告訴他不好。

再當他回頭,代當康回敬眾人的目光也不是很友善,他又一頓。

場面有些棘手。

別看代當康此人平日裡為人處世尚可,但真正瞭解他的人才知道,在他擅長的領域,他會有種不顧別人死活的傲勁兒,任誰說也不服。說好聽點,叫孤芳自賞;說難聽點,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為過。

就像現在——他的臉都快黑成鍋底了。

這時候可別指望代當康能說出什麼好話。

所以他連忙站上前,半身擋住代當康,先發一笑——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呀,今日能碰見這麼多實力前輩,真是有幸!”

縱觀全場,代當康的確是最年輕的,說他一句晚輩不為過。此話一來,那些老東西臉色果然好看了些。

但老東西終究已經是老東西了,難哄。

只聽一人嗤鼻,聲音沙啞道:“哼,不知哪兒跑來的無名之卒,居然也能來離朱大人的家宴。”

什麼意思。

感知代當康周身氣場又冷下去,宗青耕臉上依然掛笑:“哎,本就是來學習的,哪敢和前輩們爭功論賞?”

老東西都喜歡懂事懂規矩的人,就像主人喜歡搖尾乞憐沒臉沒皮的哈巴狗一樣。

“既然如此,那你們就負責冷菜吧。”

廚師間流傳著這樣一個說法,簡稱“上熱下冷”,在一宴中,熱菜永遠比冷菜更出風頭。而且,熱菜廚師就是比冷菜的高半個頭——畢竟,“冷菜靠刀工”這句話就充分彰顯冷菜是華而不實的繡花枕頭。

況且,他倆還不好申訴——瞭解後才知道,這些人都是離朱大人的專廚,只有他倆是外人。這

能不被排擠嗎。

“虧我還想為咱倆打廣告來著。”

冷菜師傅只得在外場工作,除了他們以外,就是老東西們的學徒。

宗青耕覷代當康陰沉得能擰出水的臉色,嘰嘰喳喳地像只百靈,一句話幾經斟酌,翻來覆去,換詞都換成忒修斯之話了,變著花樣哄這位老佛爺開心。

可老佛爺只是盯著手上握著的菜刀,平常唇槍舌劍的那個勁兒全散了個幹淨。

宗青耕抓耳撓腮,真不知道這鋸嘴葫蘆在想什麼——原本就看不出來,現在更甚。

你要不開個口吧,罵他都成,別不說話。

宗青耕逗了許久,代當康終於開口,一句話能讓宗青耕心梗。

“你說,我倆要不走吧,”代當康提刀,輕輕碰了下菜樁,“我就知道,我不適合做廚師。”

他和代當康三年舍友,還不瞭解代當康這個人嗎——典型的紙老虎,一點挫折就會自我懷疑,遇到好事直呼“這我哪配”,遇到壞事就是“理應如此”。

宗青耕最煩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