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過陳曲,說她沒嫌疑,可以進去看,虞燭明就跟著大理寺的人進去檢查屍體。
陳曲的檢查必然是細致且嚴謹的,從他放在一邊的可疑之處的記錄單上可見,雖然虞弘承生前吐了血,食管中卻未見血。
難道吐血並不致死,他甚至吐血之後還喝了水,沖淡了食道裡的血跡?
繼續對著屍體看記錄單,糞便未見黑色成塊,也就是說血液沒到腸胃,虞弘承就已經死了。
那麼眼下要解決的問題有兩個,其一,虞弘承是為何吐血,被人氣的?還是被人下藥。其二,虞弘承的具體死亡時間,確認這個,可以將嫌疑人框定在某幾個人之中。
至少是足夠給虞淮洗清嫌疑的。虞燭明這樣想著,由於頭還是暈,她從蹲下的姿勢站起,難免就會犯迷糊。一時腳沒站穩,扯下了內室的遮光簾,一時太陽照進室內,虞弘承的屍體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腐爛!
由於景象太過震撼,大理寺的其餘人也顧不上要小聲說話以免驚動嫌疑人了,急忙喊了陳曲進去。
所幸莊成行沒亂陣腳,他一直都在嚴密地注視著虞成懷的臉部表情。
可他也僅僅是在聽見“虞首輔的屍體開始腐爛了”這句話,臉部表情有些變化,其餘時候,並無波瀾。
虞成懷原本是順著聲音來源看向了內室的,但察覺到莊成行在盯著他,他便把頭轉了回去,“太子殿下,如您所見,我父親似乎在經歷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想進去看看。”
沒讓他進,“人死不能複生,且等陳大人調查清楚,自會還虞首輔一個公道。”
他上前一步,假意沒懷疑他,反而套起近乎地問:“虞尚書,你認為最有可能的兇手,是誰?”
也不知是不是出於報複,虞成懷第一個回答的名字是:“虞淮。”
“他出現的時機太巧合了,平時他都不會回來,為何偏偏是今天?又說他守住了命案現場,我看,就是他監守自盜!”
莊成行沒去評判虞成懷的猜測正確與否,他只是許諾:“若虞尚書有疑心的人,孤可以私底下派人去查,不走官路。虞尚書,確認是他嗎?”
這是要把他劃為自己人的徵兆,虞成懷求之不得。他客客氣氣地回絕了莊成行的好意:“這樣如何能行,我相信陳大人的判斷,定會還父親,還有我們首輔府的清白的。”
真是最後的機會也不抓住,莊成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是戲很足地回了他的話:“那麼,就多謝虞尚書的信任了。”
沒再跟他嘮嗑,莊成行揹著手,也沒去看虞弘承的屍體究竟怎麼了,徑直離開了首輔府。
陳曲其實已經查明瞭,虞弘承的書房裡有一個特別的東西。
他昨天沒有立刻過來,正是拿著陳曲送來的物事去檢查。
從江晨珺那兒得知,陳曲從書房裡蒐集到的,正是江良光隨身佩戴的匕首手柄上的一顆鑲嵌的珠子。
珠子成色很不一般,也恰恰是那一顆,江晨珺特別有印象。
因為那個溝槽本來的珠子掉了,才換上了這顆,當時江晨珺隨著江良光在外徵戰,那顆珠子是從某個死人被燃盡的骨灰上拾到的。
那時有人說,江良光燒死了一個活佛。
江良光不以為恥,反而當作戰績——鑲嵌在刀柄正說明瞭這一點。
莊成行由此也可以基本確定,江良光跟虞弘承的死脫不開幹系——試問,兩個向來敵對的家族,某日其中一個家族的領導者死了,而房間裡出現了另一個家族領導者的貼身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