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明地覺被帕秋麗傳回紅魔館,卻仍死死抱住阿空,淚流不止,對周圍諸事恍若未覺。蕾米莉婭見古明地覺被成功救了回來,忙上前道:“覺姐姐,可擔心死我了,下次有事,就和妹妹商量,莫要再如此隻身涉險。。。覺姐姐,覺姐姐?”蕾米莉婭連喚數聲,古明地覺卻動也不動,只顧流淚,周遭眾人見狀,忙圍了過來檢視,阿燐忽然大叫道:“阿空,你這是怎麼了?覺大人,您倒是說話啊,究竟發生何事?阿空為何如此?”說罷上前,抓住古明地覺肩膀用力搖晃,咲夜忙上前阻止阿燐,說道:“阿燐稍安勿躁,覺大人定是心中悲慟至極,方才如此。”帕秋麗救了人回來,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如今見古明地覺形似痴呆,卻也看不下去了,便伸手一劃,默唸口訣,一道驚雷在古明地覺耳邊響起,將古明地覺震得歪倒在地上。蕾米莉婭大驚:“帕琪你這是做甚?”帕秋麗心中暗笑:教你上次施法嚇我,這次我也嚇一嚇你。表面上卻淡淡答道:“現在可以問話了。”說罷退到一邊。古明地覺被驚雷震倒,清醒過來,環視四周,見紅魔館眾和阿燐皆面露關切之色,隨即整理了一下衣襟,說道:“勞諸位費心了,我只是些許皮外傷,不礙事,只可惜阿空。。。阿空她為救我,燃燒生命,對抗八雲紫與幽幽子聯手,如今已是危在旦夕,只吊著一口氣。”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哽咽道:“我與阿空相處數百年,未曾想過有此一天。想我千年來自負聰明,最好玩弄人心,卻對身邊之人缺少關懷。阿空心思單純,從未責怪於我,接受八咫烏神力,亦是一心為我。如今卻因我之計,就要殞身於此,我身為地靈殿主,卻連至親之人都無力保護,還有何顏面鎮守舊地獄?”阿燐也在一旁哭道:“覺大人,這事兒不怨您,都怪咱與阿空曾戲言道:不成功,便成仁。不想這鳥腦袋平日記不住事兒,這戲言卻記得一清二楚。”蕾米莉婭見古明地覺哭得傷心欲絕,面如淡金,知道這是此戰內傷發作,若再如此下去,恐怕古明地覺自身也要難保。蕾米莉婭急得雙拳緊握,咬住嘴唇,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自言自語道:“若是今日沒把芙蘭、戀戀送走就好了,戀戀在此,定能勸住覺姐姐。”咲夜在旁邊看了半晌,面色卻一直若有所思,現在看她上前一步,細細觀看了阿空面色,鬆了一口氣,忙說道:“覺大人,阿空還有救。”話音未落,卻已眼前一花,自己雙手已被古明地覺拉住,見古明地覺急問道:“你說什麼?阿空有救?”古明地覺雙手極用力,將咲夜抓得疼痛,蕾米莉婭見狀,忙上前拉開古明地覺,說道:“覺姐姐且安心,咲夜說有救,就是一定有救。”古明地覺也知道自己失禮,忙賠禮道:“咲夜小姐莫怪,還望咲夜小姐救救阿空。來日若有呼喚,古明地覺粉身碎骨,在所不辭。”咲夜卻搖了搖頭:“覺大人不必如此,紅魔館、地靈殿本是一家,阿空之事,便是我紅魔館之事。只是我卻救不了阿空,還需覺大人親自帶阿空前往迷途竹林,求八意永琳大人出手才行。”古明地覺一拍腦袋,說道:“對對,此事還需求救於八意大人。”說罷便想抱起阿空去永遠亭求醫,剛走出兩步,卻又停了下來,轉身對蕾米莉婭說道:“妹妹,今日我與八雲紫鏖戰,卻探聽得許多情報。這八雲紫與白玉樓早就在謀劃一異變,與那數百年前一道教聖人有關,妄圖挑起宗教戰爭,劍指新勢力命蓮寺,再借此打擊守矢神社。詳細情況,待我從永遠亭處回來再做計較,今日只是先與妹妹說說此事,讓妹妹好有準備。”蕾米莉婭聽了大吃一驚,正想再問,古明地覺已抱起阿空,往永遠亭飛去了。
古明地覺進了迷途竹林,已月上長空,便落下地來,將阿空負於背上。阿空生得十分高大,古明地覺卻身材矮小,只能暗暗施展法力。略微懸空,方才能往前行。古明地覺揹著阿空,順著迷途竹林行走,似緩實急,周圍竹林中隱隱約約有無數兔子偷看於二人,古明地覺本已凝聚法力,準備破解兔子們的惡作劇,不想卻一路平安,一直走到了永遠亭門口。古明地覺遠遠便看到一人站於門口,走得近了,才認出是永遠亭總管鈴仙優曇華,忙將阿空在一邊放好,上前行禮道:“鈴仙小姐,勞煩通報一聲,古明地覺前來求醫。”鈴仙卻擺了擺手說道:“古明地殿主勿需多禮,師匠已等候多時,快請進來。”古明地覺進了永遠亭,只見周遭兔子忙忙碌碌,或搗藥,或打年糕。前面不遠處小屋中,傳來陣陣優雅琴聲,伴與四周竹林中山泉水響,直給人一股透徹心扉之意,有詩贊道:
獨坐幽篁裡,彈琴複長嘯。
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注1)
古明地覺只覺這永遠亭清靜優雅,韻味無窮,與幻想鄉別的地方大不一樣,不敢再東張西望,低著頭,只是隨鈴仙進了屋內,聽鈴仙稟報道:“師匠,地靈殿主古明地覺已到。”說罷鈴仙就告辭出去了。古明地覺微微抬起頭,見眼前端坐一人,知是八意永琳,便偷偷打量了起來,只見八意永琳身著錦緞長袍,腦後一束銀白長發,手裡拿著一隻聽診器,面色慈祥中帶著威嚴,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古明地覺忙行禮道:“八意大人,地靈殿主古明地覺特來求醫。”八意永琳聲音略帶責怪:“你來求醫,卻為何不知禮數,想讀我心?”古明地覺嚇了一跳,忙將覺之瞳閉上,連連告罪。八意永琳站起身來,笑道:“罷了罷了,讓你讀讀也無妨,我又不是八雲紫那小氣的妖怪。還不快把阿空放到床上,讓我看看。”古明地覺依言,將阿空抱上床,八意永琳上前摸摸索索,面色陰晴不定,檢查了好一會兒,把在一旁的古明地覺看得是提心吊膽,想要詢問,又怕打擾了八意永琳看病。又過了一刻,八意永琳方才起身,先掏出一顆藥丸,置於靈烏路空口中,又走回桌前,寫了許多字,開口喚道:“鈴仙。”鈴仙聽到呼喚,進得屋子,接過永林所寫藥方。八意永琳又吩咐道:“鈴仙你照此藥方抓藥製作,做好之後分成兩半,一半送過來給阿空外敷,另一半隨著這藥方一起給公主,待公主施法之後再送過來給阿空內服。”鈴仙領命出去,八意永琳又轉過來對古明地覺說道:“阿空這孩子已無礙,我用藥丸定住其身,待鈴仙把藥煎好,服用三日,便可痊癒。”古明地覺忙拜倒在地:“八意大人救命之恩,古明地覺終身難忘,如有驅馳,古明地覺粉身碎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八意永琳卻擺了擺手,說道:“我不要你粉身碎骨,不過倒是有一個要求,以後不要再叫我八意大人,不如。。。不如你也和鈴仙那孩子一樣,叫我一聲師匠吧。”古明地覺受寵若驚,又拜倒在地,說道:“師匠!”八意永琳虛扶一把,說道:“不必行此大禮。前些日子你從鈴仙那偷學了我丹藥製法,還私自送於守矢神社風祝,因此今日這稱呼只是印證你我師徒之緣,並非我要收你為徒,我也未傳你一法一術,明白了嗎?”說罷又將手一伸,接著說道:“拿來。”古明地覺先聽了八意永琳之言,連忙點頭稱是,又被八意永琳這一伸手弄糊塗了,不自覺問道:“什麼?”八意永琳翻了翻白眼,說道:“當然是診金啊,莫非你不知這看病是要收費的?”古明地覺臉色發燙,尷尬道:“我。。。我今日身上不曾帶有財物,不若我現在便回地靈殿去取,要什麼東西,師匠盡管吩咐。”八意永琳卻搖了搖頭,說道:“概不賒賬!”古明地覺這下沒了法子,臉色通紅,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八意永琳見到古明地覺身為一殿之主,卻露出如此可愛神色,心中大快,便不再逗她,笑道:“這才是一個女孩子應有的顏色嘛,整日陰陰沉沉,最不可愛。你不需盤算如何回地靈殿取那些黃白之物給我,這診金就在你身上。”古明地覺一個激靈,平複一下心情,忙上前道:“師匠要我身上何物,但憑吩咐。”八意永琳笑意更濃:“放心,我可不缺實驗材料。我要的,是情報。你且說給我聽,八雲紫與白玉樓在謀劃何事?”
古明地覺聽到這話,終於明白八意永琳所需何物,便正色道:“今日我與八雲紫鬥法之時,也斷斷續續讀到一些東西。若非我提前引發非想天則異變,這八雲紫與幽幽子怕是要引發另一更大異變,名曰神靈異變。八雲紫意圖複活數百年前一道教聖人,挑起其與命蓮寺佛道之爭,再將守矢神社捲入其中,企圖一箭三雕。”八意永琳聽畢,沉思片刻,問道:“此事你打算如何處置?”古明地覺忙道:“但憑師匠吩咐。”八意永琳擺了擺手,說道:“此事若我不知,你將如何處置?”古明地覺不敢隱瞞,答道:“自然是不讓八雲紫陰謀得逞。若宗教戰爭起,則妖怪山永無寧日,得益者,博麗神社也。若是我出手,定將此事通報與命蓮寺、守矢神社,與其結為互助,再借機結交道教聖人,共抗八雲紫。”八意永琳卻搖了搖頭,說道:“此計雖妙,卻並非上策。”古明地覺忙行禮道:“望師匠教我。”八意永琳說道:“宗教之爭,由來已久,若要守矢、命蓮寺、道教聖人三者齊心,實為奢望。再者,若地靈殿捲入此事,自為異變元兇,所為可一可二不可三,地靈殿再倒行逆施,怕是要被自機群起攻之,屆時你再有本事,只怕也在劫難逃。我且問你,你可知幻想鄉之基礎為何?”古明地覺答道:“不知!”八意永琳說道:“幻想鄉基礎為大結界也,大結界基礎為八雲紫也,八雲紫倚仗為自機也。因此若要對付八雲紫,無異於對抗大結界,乃是逆天而行,實為不智。”古明地覺接道:“莫非關鍵便在這自機?”八意永琳點了點頭道:“然也。自機之位,乃大結界之本,乃昔日初代巫女、八雲紫、龍神三者所定規則,連三人自身亦不能倖免。因此得自機者,得大結界也。”古明地覺若有所思道:“我地靈殿之人,自是不便出任自機,看來只能推舉紅魔館女僕長咲夜小姐了。”八意永琳卻道:“這事急切不得。你回去先使些手段,弄些小異變出來,攪亂八雲紫計劃,八雲紫自感局勢失控,情急之下必會增加自機之位。原先三個自機,現在變成四個,再有人挑撥其中,必然生亂,若操持得當,自可謀得其中一二個自機之位。地靈殿與紅魔館若能在此中有話語權,那便可借幻想鄉正統之名,使八雲紫不敢輕舉妄動。日後再逐一謀劃,便可將靈夢與八雲紫二者分化,借機控制幻想鄉。”古明地覺被八意永琳隨口幾句話說得是五體投地,佩服不已,連忙下拜道:“師匠所言,如醍醐灌,莫要往心裡去。你且過來躺下,待我也為你檢查一番。”古明地覺一愣,手指自己道:“我?”八意永琳答道:“當然是你,這屋子裡還有別人嗎?莫要欺我眼拙,今日之戰,你亦身受重傷,還不快來讓我給你檢查一下。”不由分說,就把古明地覺拉過來躺下,開始摸摸索索檢查了起來。古明地覺被八意永琳前後反差弄得迷迷糊糊,最後一個念頭就是:這次的診金又會要我什麼東西?
注1:摘自《竹裡館》唐)王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