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
李墨雲敲擊著鍵盤,處理了約莫一個小時的工作,她一看時間才不到下午兩點。
幹點什麼好呢?
遊戲不想玩,已經徹底失去興趣,雜貨店可以讓潭影幫忙看,今天的客人似乎也不多,她想幹脆睡覺好了,如此好天氣,不睡覺可惜了。
於是,她將電腦鎖屏,就在沙發椅上閉了眼。
但她發現根本睡不著,她一閉眼滿腦子就都是今天上午那個場景,她滿腦子都是他捧著陽光說送給她的那一刻。
她睡覺的計劃終是落空,她幹脆不再掙紮,睜開眼,仰頭躺在她的沙發椅上,回想著今天上午發生的一切。
她看著自己的手心,感到手心依舊溫暖,陽光雖然早已飄灑,但陽光殘留的溫度並未消散。
比起虛幻的溫暖,冰涼於她而言或許更加真實,也更讓她感到舒適,這樣溫暖的感覺於她而言總是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她並不討厭。
反正睡不著,閑來無事,李墨雲便去看看潭影在做什麼。
剛一過來,就看見潭影的門大開著,他正坐在地上倒騰一堆手工玩意兒。
潭影最近在研究木工和竹編,在風溪村會木工的人幾乎沒有,但竹編基本上是個老人都會,家裡的很多農活器具也都是用自家的竹子親手做的。
他打算拍一個系列的“風溪村”的影片,講述這個坐落在大地與天空之間的角落的小山村的故事。不為了什麼,就為了能讓這片土地,以及這片土地上的故事慢一點兒消逝在時空深處。
所以,他此刻正在複刻一些木工和竹編,如果可以,他後面也會嘗試融合一些現代創新元素,使其能融合進現代的日常生活中。如果運氣夠好的話,後面還能幫村民們在網上買農産品等,幫助大家改善生活。
不過這都只是他的初步想法,他的影片賬號並不火,拍了這麼久的“每日一餐”以及“風中日常”,也才堪堪一萬粉絲量,遠遠不夠他想做的事,但這都還算是有希望,最大的問題在於風溪村本身。
風溪村留下來的基本上是年邁的老人以及留守的兒童,老人們平時就靠種地維生,種的無非是水稻、玉米、紅薯、花生和土豆這幾樣,基本上都是最累的活,也買不了幾個錢,一年幹到頭也就堪堪夠生活,風溪並沒有屬於自己的特色農産品,沒有類似剪紙、戲曲、民謠等一直傳承的文化,也沒有比較成熟的竹編、磨豆腐等技術,基本上都是半斤八兩,唯一的好處是寧靜,但這對作為一個景點來說遠遠不夠。
直白點說,風溪村這個除了大地、水流、天空和一群可憐人,什麼都沒有,甚至沒有任何能能夠看得見的可以發展的潛力,只能用一窮二白來形容。
種種現實都表明,風溪這個地方貧瘠是有原因的,潭影想了許久,還是沒有什麼好辦法,目前主流的買農産品或者發展傳統技藝等根本上行不通,基本上只能想想如何另尋他法,所以,他想,用最樸實的方式記錄這片大地最樸實的故事,或許是唯一的方法,不求富貴,但求真實和記錄。
李墨雲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潭影都沒有發現,李墨雲走近,躬身敲了一下潭影的額頭,笑說:“想什麼呢?這麼認真。”
潭影把手中尚未完成的竹編遞給李墨雲,說:“在想如何能改變一下風溪的現狀。”
“這個啊。”李墨雲嘆了一口氣,說:“這可不太容易。”
“你有什麼想法嗎?”李墨雲問。
“很難。”潭影嘆氣。
李墨雲轉著手中的小玩意兒,安慰潭影:“別嘆氣,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只是有想法,什麼都還沒做。”潭影說。
“不是有在做影片賬號嗎?你不是經常關照那些老人嗎?”李墨雲放下手中的半成品小玩意兒,說:“這怎麼能算什麼都沒做呢?而且,這本非易事,何況風溪並未生養你,你也沒有責任和義務去做這些。”
“不。”潭影否定道,頓了頓,他用靈魂開口說:“風溪確實生養了我。”
李墨雲眼眸一頓,笑了:“好吧。”
然後李墨雲懶懶地倚靠在牆角,難得心軟,她說:“不過潭影老師,人生短暫,本該聚散隨意、愛恨隨心、貧富由天,每個人的能力都有限,很多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更何況你看見了他們,幫助了他們,陪伴了他們,用真心待他們,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舉動,已然勝過許許多多人,至於結果嘛,那是天地該考慮的事。”
潭影看著李墨雲,半響之後,笑說:“李老師也會安慰人。”
“有你這麼會說話的嗎?”李墨雲嘆了口氣,假裝遺憾地說:“本來還想帶你去個地方的。”
李墨雲隨意瞟了潭影一眼,繼續說:“哎,看樣子,你也不是很想去。”
聞言,潭影立馬起身,理了理衣服,說:“我準備好了,出發吧。”
“你知道是什麼地方嗎?”李墨雲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