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貴如油,多了也惹人煩。出了齊州城的第五天,劉夕陽一聲令下,一行人向南行去。一路雨中疾行,終於在天黑前到了名為西山村的小村子裡。許多愁等人早已習慣了劉夕陽的隨性,根本就不在乎這說變就變的路程,周泰也摸清了他的套路,反正自己就是跟著走的,懶得廢話。唯有馬小鳥對這事兒不理解,還會沒頭沒腦地問出來。
劉夕陽坐在馬車中,一直仔細地整理著自己的儀容,沒回答馬小鳥的疑問,只是問著自己這模樣還順眼嗎。馬小鳥懵懂地點點頭,跟著他下了車。
馬車外,夏巧撐著傘等候了多時。馬小鳥一呆,這幾天的接觸,他知道劉夕陽的這丫鬟可是比大小姐還要尊貴,怎麼今天這麼盡職?
馬小鳥疑惑地接過許多愁遞過來的長劍,見孫叔叔也一言不發地跟在身後,他只能拿著劍混在了人群中。跟著眾人來到了一家村戶前,看著劉夕陽叫開了門,聊了幾句便走了進去。有位世外高人隱世於此?
劉夕陽坐在屋中,喝著那品相極差的茶葉,似乎是在等什麼人。馬小鳥見平日裡嘻嘻哈哈的万俟卑奴都一臉的嚴肅,他更是不敢多嘴,安心地站在那裡,冒充著打手。不一會,屋裡進來了一位滿身酒氣的猥瑣莊稼漢……這是高人嗎,馬小鳥想到。
大漢醉醺醺的,不小心和許多愁那能殺人的眼神對視上,似乎瞬間醒了酒,原本被吵醒的惱怒也不敢表現,小心地對劉夕陽行禮問道:“這位公子,我就是顧碩,你有什麼事情。”
劉夕陽喝了口茶,笑眯眯道:“顧老哥是吧?十幾年前有件事情要來問問你。還能記得那時候你拐了一個小女孩,給她賣到了哪裡嗎?”
顧碩見劉夕陽笑著問到,不像是來尋仇的主,打著酒嗝回道:“不是和公子你吹牛,我給城中的大戶物色了好些個丫頭,他們都很滿意。你這猛地一說,我可是記不清的。”
劉夕陽說道:“顧老哥彆著急,我再說個事兒。後在送進城的途中,這小女孩被她爺爺給救了……”
顧碩一拍腦門,連忙說道:“你說這個我想起來了。是原來村頭貝家那丫頭吧?對,是有這麼回事,這麼多年還是唯一一次被人救了,也不知那老不死的有什麼能耐,能從三四個壯漢手裡救回去……”
劉夕陽摸著桌邊,低著頭問道:“當時準備送到哪裡?”
顧碩回道:“旁邊壽邯鎮上的隋大戶。這我可不會記錯,隋家從我這裡買了不少小丫頭的。”
劉夕陽起身,對身邊的夏巧說道:“把那罈好酒給顧老哥留下,咱去壽邯鎮一趟。”說完,領著眾人出了屋子,這次劉夕陽沒等夏巧給他展開傘,在雨中向村口的馬車走去。
顧碩見人都離開,急忙開啟了酒罈,陶醉地一聞,“嘿!這酒真香!”
馬小鳥緊跟著加快了速度的一行人,好不容易跑到了孫鏑的身邊,輕聲問道:“叔,這是什麼事?看你們如臨大敵的,難道就是過來送酒的?”
孫鏑沒回頭對他說道:“什麼事我不清楚。折向南之後見多愁兄的面色不善,我和万俟兄就放在了心上。”孫鏑嘀咕了一聲,“這事兒也奇怪,人家多愁兄沒有要求我們同行,可就這麼莫名地跟著劉夕陽來了……”
馬小鳥不解地上了車,見劉夕陽低頭沉思,他也不敢問。呆坐了片刻,周泰鑽了進來,拿起了紙筆,坐到了車廂裡的書桌前,靜靜地等著什麼。
等了半天,也不見劉夕陽說話,周泰問道:“王爺,這次不需要下官記錄什麼?”
劉夕陽微微抬頭,對周泰回道:“記。靖德元年四月初一,劉夕陽鴆殺西山村農戶顧碩,後親手屠殺壽邯鎮隋家……人數先空著,具體數字等完事了告訴你。”
周泰沒有進村子,他不知道村子裡發生的事情,只是按劉夕陽的話記完,抬頭看著他。敢隨身領著史官,並把一切骯髒事情具錄在案的,恐怕這是史上獨一人吧?
劉夕陽轉頭對馬小鳥說道:“小鳥幫雖是烏合之眾,多骯髒的事情都能做,但是絕對不能染了自己的手。你一會跟著周大人去他車上,他會和你詳細說說百年前叱吒江湖的陳幫,也會和你講陳幫主的做法,學多少看自己的本事了。”同時吩咐過周泰把夏巧請進來,便讓二人離去。
劉夕陽脫下了溼漉漉的銀色長衫,換上了一身青色勁裝,仔細地擦拭著手中的摺扇,夏巧坐了進來。
把傘放在了車廂外,讓車伕加快了速度,夏巧盯著劉夕陽的裝扮看了半天,猶豫地問道:“你要自己去?”
劉夕陽頭也不抬,輕聲說道:“唯一的機會我要用在這裡。把蠱取出來,把修為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