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召回燕方易的驛卒回了京,帶回了一個不好不壞的訊息:燕方易在離了大營百里外等著聖旨,待接完聖旨就向南進發,似乎早就料到了。此舉意義不明,有膽大的臣子咂摸出了一個可怕的論調:這是燕方易和劉夕陽串通好的事情,目的是為了正當回京,好奪勢!
朝堂上是徹底禁了聲,等著看天子家的動作。靖德只是去了趟景昌宮,什麼都沒做,劉夕陽更是待在城牆上,和往常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床上睡著貝琳達。
興許是連夜趕路累了,買回的包子都涼了,貝琳達還沒有睡醒。該查的已經查明白了,該說的也說清楚了,醒不醒沒有關係,劉夕陽自己去想便是。
前幾日朱家轉移了萬兩黃金出京,貝琳達已經查清,去向是武陽郡朱家村,朱齊泥的故鄉。少數錢財用於修繕朱家祖宅,準備將破敗的祖宅修整成花園亭榭俱全的豪宅;散出不少銀子給村子裡的鄉親,朱家村全體陡然而富。兩者花銷不算小,但相比萬兩黃金,九牛一毛都稱不上。貝琳達聽村裡百姓說,這次回鄉錢財的大頭,朱家準備開設酒樓,等朱家少主解甲之後,便離了官場安心去做一方富紳,遠離爭鬥。
看似遠離了朝廷,不過是抽身事外,在劉夕陽徹底翻臉前,擺出姿態,先攏人心,到時候劉夕陽還敢動手,就坐實他迫害忠良的罪名。
劉夕陽吃著包子,仔細研究著朱家要開酒樓的舉動。無非是想借著自己整垮善家之後,趁虛而入,讓百姓們還有個喝酒的地方——蒼空閣雖好,來這裡的正事可不是喝酒。
開酒樓或賣吃食的營生是最不公開的買賣。本利各佔多少,後廚小二的工錢又是多少,是否在那賠本賺吆喝,種種問題,僅有掌櫃家自己明白。因此沒辦法判斷朱家的錢財都是用在經營後世上。想查也查不出來,以朱家的謹慎,蒼空閣想混進人去根本不現實。
唉,以後免不了查這些玩意兒啊……劉夕陽將朱家事情放在心底,下了城牆去看了一眼燕如歌。燕方易既然要回京,而且是不做猶豫地回京,不管是否能回到京城,這姿態還是想和雲澤說明白的,那自己和燕如歌的婚事可是要進入安心準備的階段了。
燕如歌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了,見到劉夕陽也沒了多大的怨氣,只剩冷眼相對與認命的態度,不作回應,劉夕陽說什麼她都同意。
調戲姑娘家還有個樂趣,如今連這樂趣都沒了,劉夕陽自然是不想多待,說了幾句注意身體之類的場面話,他就離了內宅。
劉夕陽打心底不希望燕將軍反了雲澤,可要是不反,等他回京這事應該會草草收場,收場之後,忍得辛苦的諸位大臣肯定會把自己誣陷忠良的事情給發酵起來,那時候小王爺的形象啊……
劉夕陽無奈一笑,不光誣衊忠良,還要挾了人家的閨女,沒想到自己人渣起來這麼厲害!
在院門處與追到內宅的妙禪碰了面,劉夕陽原本心中無奈,看到妙禪的面色,瞬間好了起來。妙禪表情十分豐富,不甘稍占上風。妙禪不信那晚行刺朱齊泥是陸仁炳嫁禍給蒼空閣的,那麼拙劣的手段有些太輕視飛花亭了。但飛花亭毫無頭緒,更是不理解那刺客的修為。許多愁可是全力出手的,這個妙禪自然能看出來,如果那人是劉夕陽安排的一場戲,那是去哪裡找到一位能和許多愁硬碰硬的高手?
查不出門道,劉夕陽昨天君前一句“你太低估蒼空閣下作的程度,也太高估明月的水平”又讓自己顏面掃地,妙禪只能妥協地認為明月要對朱家出手——沒有理由,可那把舞決霆怎麼解釋!
見劉夕陽對自己眉飛色舞,妙禪也懶得和他置氣,換上一副“我是你丈人”的表情,繼續吩咐著劉夕陽幫飛花亭做事。
一開始劉夕陽不想幫,奈何長公主說了聲“這是親家考驗你呢”,劉夕陽又不得不幫。能嫁入劉家的女子何其多,最相悅的貝琳達,長公主看似不喜,快成型的燕如歌,孃親也僅給了個妾室的身份,怎麼就對一個五歲的丫頭如此上心……
前兩天的確幫飛花亭處理了不少問題,更多的還是給飛花亭添亂,有事沒事就打探飛花亭主的底細,讓妙禪煩得要命。
“和我進宮一趟!”煩歸煩,這人的用處更大。
劉夕陽陪著妙禪向宮裡走去,敷衍著他的疑問。
去往東進城的章迪已經就位,剛傳回來的情報,劉夕陽自然是想去看看。城門官參與軍國大事,諷刺意味不明,卻是十足。
更諷刺的是,當朝天子只關心燕方易的事情,西邊佈防情況,似乎不在意。
劉夕陽不想多猜度龍椅上的想法,和妙禪入宮後,直奔正陽殿偏殿,研究起東進城周邊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