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痛感遠比常人遲鈍,這樣長的傷口他並不覺得有多疼。
劇烈的情感讓容悄的頭一陣一陣發昏,她深吸了一口氣,握緊手指:“抱歉,我沒有資格這樣說你,我也亂發脾氣了,對不起。”
她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傅禮臻,放低了聲音:“禮臻,去包紮一下傷口好不好?”
再怎麼遲鈍不敏感,傷口就是傷口,都需要好好處理。
他終於放下刀子,起身離開畫室。
拿出林玉為他準備的醫藥箱,他笨拙地清洗了傷口,看著各種藥品上面的說明胡亂給食指上將近兩厘米長的傷口上了藥,最後纏紗布的時候遇上了一點問題,他花了很長時間,才勉強單手打出了結。
吃飽喝足精力旺盛的饅頭偷偷溜了臥室,往坐在一邊地毯上的傅禮臻身上擠。
傅禮臻由著它爬上自己的腳踝,在它得寸進尺爬到了膝蓋還想往上爬的時候把它提溜起來放到一邊。
“我……不是因為那些發脾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彷彿剛才嘶吼的不是容悄而是他。
容悄一直抱膝坐在他身邊,聞言微微側過臉。
“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氣。”
傅禮臻揪著鍥而不捨重來一回的饅頭,把它按在地毯上:“我冤枉你,你好久都沒有說話,我以為你走了。”
他有些臉紅:“後來你又說話了,我忽然就很生氣。”
“我是想跟你道歉的。”
容悄放在膝上的手縮緊:“……哦。”
“悄悄,對不起。”
他摸著饅頭的小腦袋,受傷的手平放在膝蓋上:“悄悄,你會走嗎?”
“悄悄,你——”
“先……別說話。”帶著濃濃哽咽的聲音響起,“不要說話。”
她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咬緊了牙根。
容悄,別貪心。
別貪心。
不能貪心。
傅禮臻等了很久,才小心地開口:“我現在可以說了嗎?”
有些東西是忍不住的,它像細菌一樣在陰暗的角落裡不斷滋長,一點一點發展壯大,又像即將發芽的種子,帶著無限的希望破土而出。
她感受到了眼眶的濕潤,不用眨眼,決堤的淚水已然落下,煙霧一樣散在半空中,不留任何痕跡。
傅禮臻側過臉,看到了一片烏黑的長發。
很長很長的頭發,柔順地從窄窄的肩膀上披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