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的飛機似乎發現了李承恩,不等下面的人登上飛機,立即開始升空,幾個黑衣人抓住機艙裡丟擲的繩梯,像蚱蜢一樣掛成一串,隨著飛機升到了空中。
李承恩徑直追了上去。
陸地漸漸被拋在了身後,眼前的景色變成了一望無際的大海。李承恩駕駛著直升機越飛越近,已經可以看清前面機艙裡的人臉,他死死的盯住了那個矮小的身影。馬永哲回過頭,也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曾經給了自己一槍的人,他眼中嗜血的兇光一閃,掏出槍來開始射擊。
子彈在機窗外呼嘯而過。前窗玻璃中彈,嘩啦一聲裂成碎片。李承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面,任由玻璃碎片將自己的臉上劃的鮮血淋漓。“哈哈哈哈,打我啊,你這個混蛋,你怎麼不打?蠢豬,是這裡,這裡!”李承恩瘋狂的喊著,面色赤紅,眼睛裡佈滿血絲,其實他的神志已經開始恍惚,視線也開始模糊不清,但強烈的復仇yu望讓他始終沒有昏迷過去,他用瘋狂來保持清醒。腦海裡盤旋著唯一的想法——加速,衝過去,撞他孃的!
天水相接的地方,一輪紅日緩緩升起,點燃了海邊的雲霞也點燃了天邊的海面。
飛機上的葉小雨盯著遠方海面上靚麗的景色,只覺得心中一陣空虛,就像自己每次看煙花的時候,看一切絢爛的美景的時候,總感到的那種淒涼一樣——越是輝煌,越是短暫。朝陽會再升起,但是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再也不會回來。
長期的間諜生涯讓馬永哲幾乎忘記了什麼叫做驚恐。現在這種感覺:發乾的嗓子,發涼的後背,以及額頭不斷滲出的冷汗,就叫做驚恐麼?——這種感覺真他媽的不好受啊。看著越來越近的飛機和裡面那張猙獰的臉,他開始害怕了,低頭望了望腳下的海面,一咬牙,湧身跳了下去。
黎明的天空中火光一閃,兩架飛機頓時化作一團火球,彷彿又一個絢爛的日出。
“承恩,聽到了快回答,承恩,……承恩!!”葉小雨盯著遠方海面上的火光,頹然放下話筒,眼角淚光晶瑩。多絢爛啊,以生命為代價的煙花。
馬永哲的頭猛地鑽出水面,他的耳膜還在嗡嗡作響,心有餘悸地抬起頭,看著空中慢慢消散的濃煙,張開嘴巴大口的喘氣,天邊漸漸升起的紅日讓他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
遠處幾艘快艇正飛快地駛來,遠遠傳來嘰哩瓜拉的喊話聲讓他心頭一喜,揮舞著雙手嘰哩瓜拉地呼救。
“我還活著,哈哈哈哈……咳咳……”馬永哲看著漸漸靠近的快艇笑了起來。但是笑聲沒有持續多久,身體忽然一沉,他感到有隻手抱住了自己的腰,還沒來得及掙扎,後頸突然傳來一陣巨痛,嘴巴不由自主地張開,大口的海水灌進了肺裡。
李承恩死死抱住仇人的腰,對準他的脖子用最後的力量咬下去。還有什麼比飽喝仇敵的鮮血更愜意的事情嗎?現在那些腥臭的液體在李承恩嚐起來就好比瓊漿玉液,永遠也喝不飽。
馬永哲眼神漸漸渙散,他不明白,命運為生麼要在他即將成功的一刻背叛自己;他更不明白,世界上怎麼會有比自己還瘋狂的人。強烈的不甘讓他做了一個決定,從懷裡摸出一隻黑黝黝的針管,在意識消失之前,插進了自己的左臂裡。
李承恩胸口漸漸憋悶,全身沒有了一點力氣。恍惚中有個聲音在黑暗的深處說:“來,來吧承恩,來……”
他臉上漸漸露出微笑,緊咬的牙齒終於鬆開。周圍的海水一片漆黑,那麼純,那麼軟,就這樣飄過去,像一片羽毛飄向那無盡的黑暗,被擁著,護著,彷彿投入愛人的懷抱。
李承恩嘴唇微張,表情安詳,漸漸沉下去。
“小麗……”
……
……
殲十轟鳴的引擎聲打破了海面的寧靜,火箭和高速機炮奏響了新的一天的讚歌,也奏響了侵略者葬禮的序曲。
又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x市的街道上熙熙攘攘,閒散的人依舊閒散,繁忙的人依舊繁忙。西門醫院周圍的封鎖已經取消,光華大道上同往常一樣車來車往。大街上,超市中,公園裡,人們的臉上或悲、或喜、或沒有表情,他們都是幸福的——活著就是幸福。醫院裡的爆炸,碼頭上的激戰,對於他們來說只不過是過期報紙上的新聞,除了賣廢紙的,已經沒有人過問。
幾條生命,幾滴眼淚,在這個城市裡不過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激不起一朵浪花。
烈士公墓裡,一隊穿著警服的人和一隊穿著軍裝的人正在向死者獻花。氣氛其實並不是很悲傷,大家的臉上都很平靜——就連愛哭的莎紗也只是默默地抹眼角,只有小春子嗚嗚哇哇哭成了淚人。
葉小雨一身白衣坐在輪椅上,由一個穿軍裝的英挺年輕人推著,把一隻只白色的小花輕輕地擺放在那些年輕特種兵的墓碑前。然後,她讓人推車來到警察的隊伍這邊,看著一個墓碑上的名字,久久地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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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李承恩?”推著輪椅的年輕軍人開口道,“他救了我和隊員們一命。”說著行了一個軍禮。
“是啊,”葉小雨輕輕說道,“他救了很多人。”
公墓外的路很幽靜,早晨的陽光透過樹葉的間的空隙在水泥的路面上灑下點點光斑。
“阿威,對不起。”離開公墓的路上,葉小雨對身後的軍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