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鐸沒吭聲, 有些侷促的低垂著頭, 手攪著下衣擺。
“進來。”
曲默朝他勾了勾手, 松開門把手將門敞開了些,扭頭往廚房去,從冰箱裡拿了兩罐果汁出來放到茶幾上。
轉而鬆鬆垮垮的癱進沙發裡, 回頭看邁進門的季鐸:“把門關上。”
季鐸關了門, 在玄關處看了看,正伸手取門口的鞋套, 曲默有些不耐煩的鬆了鬆襯衫領口:“不用那麼麻煩, 過來坐。”
季鐸猶豫了一下, 伸到一半的手又縮了回來, 走到曲默側面的沙發處正要坐下,瞥見自己褲腿上的塵土, 揚手要拍, 見室內潔淨,偷偷看了曲默一眼。
“坐。”曲默抬了抬眼皮,把茶幾上的果汁推過去一罐:“說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季鐸往垃圾桶處走了幾步,將褲腿上的塵土拍淨, 才折回來坐下。
曲默突然意識到季鐸其實很敏感, 與平日裡見著的傻乎乎大剌剌的樣子不太一樣。
“摔了一跤。”見曲默皺了眉, 季鐸又強調著:“哥,我真的沒什麼事,這都是摔的。”
似乎是怕他不信。
曲默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起身走去房間,不多時手上提了盒藥箱走了出來,往茶幾上一丟:“自己上藥。”
季鐸伸手把藥箱拉過去,道了聲:“謝謝。”
曲默坐回沙發上,交握著手看他。
季鐸開了藥箱翻找出消毒.藥水和棉簽,把左邊袖子小心拉開,胳膊上新傷舊傷交疊著,結了痂的,流著血的,青紫的淤痕像爬山虎一樣交扭縱橫,順著胳膊往上攀。
曲默心裡猛的磕了一下,神色微變,半掩著唇輕咳了一聲,把視線移開。
這樣的傷痕他曾見過,在奚瑾的臂彎上、脖子裡、腿上,甚至是臉上、額間……觸目驚心。
那時的她再熱的天也都穿著長袖長褲,最初以為是她家風嚴,無意中得知了內情,才知道她是為了遮掩身上可怖的傷口。
他知道是誰幹的,攥緊裡拳頭抬了下眼皮,問季鐸:“學不會還手嗎?”
季鐸拿著棉簽的手滯了一下,看向曲默的目光有些困惑,轉而笑了笑:“哥,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明白。”
“你明白我在說什麼。”
曲默目光銳利,不怒自威,盯的季鐸渾身紮了刺一般難受,低頭避開這股極具壓迫感的視線,沒接話。
“為什麼不反抗?”
他在追問,語帶責備,像是在對一個無知的孩童訓話。
“哥,你不會懂的。”
季鐸沒敢看他,手裡捏了一根沾著消毒.藥水的棉簽,塗到滲血的傷口,呲了一聲。
曲默從茶幾抽屜裡摸了盒口香糖出來,抽了一根,剝開包裝紙塞進嘴裡,緊致的下顎線起起伏伏著。
“你們都不說,我怎麼可能會懂?”
季鐸看了他一眼,他正垂著眼把玩手裡的口香糖包裝紙,綿密的睫毛遮出一片陰影。
“我們……是指我和我姐嗎?”
曲默沒答,算是預設。
季鐸把手裡的棉簽扔進垃圾桶,將袖子拉了下來,重新看向曲默,反問他:“哥,你看過馴獸表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