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經閣?那裡雖然是本寺重地,但似乎沒什麼師兄弟在那。”玄慈心下奇怪,但見卓然一臉自信,玄慈終於點頭答應,並且親自帶領眾人前往藏經閣。
來到藏經閣門口,玄慈對守衛弟子問道,“現在有誰在裡面?”
“暫時沒人。”守衛弟子道。
玄慈看向卓然道,“藏經閣內目前沒人,還請公子告知那人姓名,老衲立刻派人將他請來。”
“不用了,他就在裡面。”卓然徑直走到藏經閣門口,對著閣內朗聲道,“空然大師,小子卓然有事前來拜訪,還請現身一見。”
“空然?寺內有這個人嗎?”玄慈身為方丈,渾然沒聽過少林寺內有這麼一名僧人,玄難等人也搖頭表示不知。
“阿彌陀佛,恕老衲記憶力不行,不知公子是哪位故人之後?”閣內傳出一個蒼老聲音,顯然裡面真的有人,幾名負責守衛的弟子頓時慌了,藏經閣內有人,他們居然不知,這可是失職的大過。玄慈等人也很詫異,他們皆是武功高深之輩,人就在門口,如果閣內真的有人,他們多多少少也該有所察覺,怎會就卓然一人發現?
“家師無崖子,前輩可有印象?”卓然道。
“原來是無崖兄的高足。”一名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從藏經閣內緩緩走了出來,看起來年紀不小,發須皆白,行動遲緩,有氣無力,一點也不像身懷武功的模樣,但越是如此,越讓眾人吃驚,即使此人站在他們眼前,他們也感覺不到此人呼吸,顯然不是不通武功,而是武功極高,早已達傳說中的返璞歸真之境。
“經常聽家師提起大師,稱贊大師不僅佛法修為高深,武功修為也極為了得,乃當世罕見的得道高僧,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卓然恭敬道。
“你師父近來可好?”空然問道。
“家師早已去世。”卓然目露哀傷。
“阿彌陀佛,想不到他居然比老衲先走一步。”空然嘆道。
“小子今日前來,是有一事想請大師幫忙。我的這位伯父因誤練少林七十二絕技而落下病根,如今命在旦夕,只有大師能救。”卓然道。
“這位居士的傷,老衲早就提醒過他,可惜終究還是入了魔道。”空然看了眼蕭遠山,也和天山童姥一樣,一眼看出其狀況。
“胡說八道,我幾時見過你?”蕭遠山冷聲道。
“居士每次來此,精力都放在武學典籍上,心無旁騖,自然瞧不見老衲。記得居士第一晚來閣中是在三十年前,借的是本無相劫指,唉,從那晚起,居士便入了魔道,可惜,可惜!”空然道。
蕭遠山心裡一驚,自己確實是三十年前就開始潛入藏經閣,第一次偷的正是無相劫指,當時喜不自勝,此事除他自己,絕無第二人知曉,沒想到一切早已落在這名老僧眼中。
空然繼續道,“居士第二次來借的是本善勇猛拳法,當時老僧暗暗嘆息,知道居士由此入魔,越陷越深,心中不忍,在居士慣常取書之處放了一部法華經,一部雜阿含經,只盼居士借了去,研讀參悟。不料居士沉迷武學,於正宗佛法置之不理,將這兩部經書撇到一旁,又找了本伏魔杖法。唉,沉迷苦海,不知何日方得回頭?”
蕭遠山聽他隨口說來,將自己三十年來在藏經閣一舉一動說得絲毫不錯,漸漸由驚而懼,由懼而怖,背上冷汗直冒,一顆心也停止跳動。
“懇請大師出手救我爹爹!”聽到空然對蕭遠山病況瞭如指掌,蕭峰頓時覺得此人一定能救蕭遠山,連忙雙膝跪倒,對空然拜去。
“蕭施主的大名老僧也是如雷貫耳,快快請起。”空然雙手一記虛託,蕭峰立刻感到地面傳來一股無形之力將他托起,心裡震驚掃地僧的修為,同時也狂喜,對方有如此本領,定能治好蕭遠山。
“本派武功傳自達摩老祖,佛門子弟學武,旨在強身健體,護法伏魔。修習任何武功都必須心存慈悲仁善之念。倘若不以佛學為根基,則練武之時,必定傷及自身,功夫練得越深,自身受傷越重。要化解蕭老施主的傷,只能從佛法中尋求。佛由心生,佛即是覺。旁人只能指點,不能代勞。”空然道。
“懇請大師指點。”蕭峰道。
“蕭老施主如今可還有何放不下?”空然對蕭遠山問道。
蕭遠山看了眼玄慈,忽然發現自己心中早已沒什麼恨意,先前舉動只是因為往常的一貫之恨,殺不殺都無所謂,目光再看向蕭峰,兒子已經長大成人,一身武功冠絕天下,完全不用他操心,他還有何放不下?
“沒了。”蕭遠山看向空然,搖了搖頭道。
“那老衲有一提議,蕭老施主可願留在寺內,一來老衲可以助施主運功療傷,二來施主也可潛心學佛,如此方能將你體內傷勢徹底治癒。”空然道。
“弟子願意,懇請大師收錄。”自從慕容博死後,蕭遠山便一直覺得茫然,如今陡然找到方向,立刻對空然跪下。
“你想出家為僧,需求寺內大師剃度。”空然道。
“阿彌陀佛,蕭老施主願意自此皈依我佛,實在可喜可賀,若不嫌棄,老衲願為你剃度。”玄慈道。
“那就有勞方丈了。”蕭遠山此話一出,相當於徹底原諒玄慈,眾僧紛紛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