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著衛無雙抽抽搭搭地走遠了,她才想起來問長恭:“你不去追一追嗎?”
“追她作甚。”長恭目不斜視,徑直便進了屋。
連笙只覺沒來由的好興致,大約打了場勝仗凱旋時,便應當就是這樣的心情罷。她高高興興地邁了門檻進屋,卻倏忽就被一個人影擋了擋。
長恭正站在她跟前,一本正色問她:“如若讓你光天化日之下行竊而不叫人發現,你能做得到嗎?”
連笙雖不明白他這突然間的一臉正色是何緣故,但也還是點了點頭:“做得到。”
“那若是探府呢?”
“也做得到。”
“可有把握?”
“十之八九。”
而後尚還未來得及回一回神,連笙便被冷不丁地塞了一面鏡子。長恭放下鏡子道:“你且收拾收拾,午後隨我出一趟門。”
“去哪兒?”
“秦府。”
“秦府,”連笙神色一凜,“可是那位秦弘道秦大人府上?”
“正是。”
吏部尚書秦弘道,年前便向朝中提出了告老辭官,奈何吏部平日諸事繁雜,一直便拖到這個年節過了才算交割完畢。秦弘道閑賦在家,便於家中設下茶會,邀請任時同僚過府一聚,也作辭官話別。衛大將軍一品朝臣,自是受邀在列,但奈何今日開朝,皇上念及北境諸事,便留了衛大將軍細問,遂才臨了了交給長恭代為赴約。
連笙換了身衣裳,化作小廝模樣,便在午後隨長恭一同去了秦府。
秦弘道其人,雖非是何一品高官,但勝在家世顯赫,母親乃先帝堂姊寧平長公主,父親與兄長皆有世襲的官爵在身,他身作秦家次子,又官至吏部尚書,執掌吏部近二十年,在六部尚書中居首位,是以人人以“秦老”敬稱。連笙偷他卷宗一連偷了十數日,幾乎已是背得滾瓜爛熟,然而真到見了秦弘道,她才又覺與自己先時所想仍是大相徑庭。
眼前一位三五人簇擁的長者,約摸六旬上下年紀,手裡拎著一隻鳥籠,裡頭上躥下跳一隻畫眉鳥,來了人與他打招呼,他便笑呵呵地應兩聲,倒一點也無世家門閥的顯貴模樣。
連笙正在打量,便見長恭回過頭來與她使了一個神色,她點了點頭會意,看見長恭上前去與秦弘道寒暄,便悄悄地退了幾步讓到一旁。
秦弘道所邀客人並不多,這會兒三三兩兩的都聚在茶亭裡,更是無人在意她。連笙四下掃視一圈,尋了個空,悄無聲息地就走了。
偌大一座秦府,過了後花園便是主人家的臥房,連笙假作出恭,低著頭便快步穿過。然而事與願違,半片花園都還未走完,忽然卻聽見身後一聲帶了疑竇的:“連姑娘?”
連笙一驚,這聲音耳熟得緊,莫不會是當日兆惠將軍府上……她極不情願地站住腳,硬著頭皮回過身去,果不其然真就是他——兆孝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