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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卷十七 非夢(伍)

“有身孕?”連笙滿面驚詫。

“七歲小兒,哪裡懂得人事,皇後腹中骨血,當真會是皇家血脈?”

單庭昀眼神疑竇,連笙驀地想起當日鄞城趙皇宮中,那面牆上雕刻圖騰與兆惠身上紋身,想到他們對兆惠身世的質疑,腦海裡驟然竟冒起一個念頭來——是兆惠,兆惠本就不願大齊高氏的骨血來做太子。

一股不寒而慄之感剎那遍佈周身,雖在陽春裡,連笙卻忽覺周身一陣寒顫。

她倏忽側眼望向單庭昀,有些欲言又止,也不知這樁隱秘可否道與他聽。

正在猶疑不決的當下,一不留神,半邊身子卻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來人猛一使力,就撞在她曾負槍傷的肩上,傷口雖已痊癒,但終究是斷過兩根骨頭的人,被這麼猛然一撞,還是吃痛得緊,連笙立時“唉喲”一聲抱住側肩。一手抱肩,回頭向撞她那人看去,卻見那人衣衫破爛不整,跟著身後還有烏泱泱一小眾同樣衣衫襤褸的人。

連笙方要開口,卻已被一隻大手拽至旁邊。

單庭昀拉著她讓開道來,便見那群人呼啦啦從路上過,道路兩旁的行人無一不是紛紛避讓。

“這是……”

“兗州流民。”單庭昀附在她耳旁小聲道。

前些時日兗州突發瘟疫,不想此番疫病竟會來勢洶洶,許多兗州百姓逃了,於是多地流民四起,大多便是從兗州來的。人們只怕流民身上沾染瘟疫,是故一見衣衫破爛抱團成群的一隊人馬,皆讓到一旁,唯恐避之不及。

單庭昀拉住連笙,又慌忙躥到前頭去找少陽。

連笙望著他的背影,想起方才與他談論的話題種種,心頭也不知怎的,竟預感不好。她抬眼只瞧見眼前烏泱泱經過的兗州百姓,心中隱隱生出無限的擔憂來。

果然這份擔憂竟真就應了。

十日以後,兗州瘟疫驟然大舉爆發,朝廷方面治疫不力,為防流民四竄成災,竟然下令封鎖兗州。

兗州首府兗陽府只進不出,訊息傳來,豫王聽罷怒不可遏摔了杯子。

當此時,長恭與豫王軍、衛家軍副將參將一幹人等皆聚於豫王府中議事,只見豫王橫眉倒豎,指著與茶杯一同被摔在地上的邸報,氣得指尖也在發抖:“十萬百姓!兗陽府中十萬百姓!是要將這十萬百姓全部活活困死在兗陽城中!”

在場將士翻閱邸報,亦是義憤填膺,更有甚者當即請纓,要出兵兗陽城。一時堂上群情激昂,無不憤慨。

然而唯獨長恭卻一反常態地沒有作聲。

豫王見之反常,便問及長恭意下如何,卻不想他當真出人意料地表示不贊成。

“雖然兗陽府中百姓水深火熱,但若此時出兵攻取兗州,末將以為,實乃下策。”他起身拜道,“此番瘟疫疫情兇猛,至今無解,倘若稍有不慎傳至軍中,三軍將士一旦染病,勢必便給朝廷軍以可乘之機。末將為三軍將士考慮,為王爺根基考慮,認為此時不宜出兵。”

“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長恭便略一沉吟,道:“兗州大患,根本不除,大患難消。王爺若要收取兗州,必然要先治疫,倘使疫病無法控制,即便王爺拿下兗州,也是無用。如今朝廷封鎖兗陽城,此舉大失民心,若王爺能夠根治疫病,屆時民心歸順,便不愁兗州難攻難克。”

“你這不是廢話!”豫王隨聲落座,只道,“我又何嘗不知消除疫病才是根本,只是兗陽城裡醫者不少,中更有名醫,連一眾名醫都未能扼制的疫情,本王有何憑力可根治疫病。何況赴兗陽府中治疫,誰去?”

長恭默然無話,堂上登時也隨他陷入一片寡言裡。

卻不想就在滿堂靜默的當口,忽聞門外一聲清音驟響:“殿下,草民可否請命。”

眾人皆循聲往門外望去,便見門外一位年輕公子坐在輪椅上,身後立了一男一女一黑一白兩個人。年輕公子面上浮笑,環視當場,最後將目光輕輕落於長恭面上。

長恭與他四目相對,卻是驀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