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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卷七 殺宴(貳)

窗外,夏蟬伏在樹上吵個不停,倒愈發襯出此刻屋內的寧靜,長青靜坐窗前,想起數日前的夜裡,心頭一時五味陳雜。

那天晚上,長青與墨白二位先生正在房中議事,早先曾託請墨先生出外打聽沈璧一案,墨先生竭心盡力,已然探了個明白。然而奇怪的是,墨先生多方打探,卻不曾發現兆孝卿與太子詹事有何過節,且更有一點想不通的,依照太子府門房所說,詹事當晚已然是回了府的,後也一直沒見到他出去,可不知為了什麼竟會死在外頭。

長青一時的不解,正在思忖,便聽房門被敲了敲。

墨先生前去開門,就見長恭連笙領著沈璧正站在門外。

“這麼晚了……”長青有些詫異。

“兄長,情況不妙。”

長恭話音落,長青只覺心上頓了頓。

他們三人進屋,便將白日裡兆孝卿撞見沈璧一事盡數說了,末了,長恭面色凝重道:“他已認出世伯,此番回去,必定不會坐以待斃,世伯如今人在衛將軍府,若他一紙訴狀,狀告衛將軍府窩藏逃犯,此事非同小可,需得早作準備。”

長青聞言便也皺上了眉,一手捏了衣角,只沉吟道:“容我想想……”

剎那間的各樣思慮湧上心頭,他一時忽覺千頭萬緒,十分雜亂,然而定了定心神,仔仔細細將那纏如亂麻的線索理開,一條一條的,跟著眉心慢慢平展,漸而才挑出眼下最急的兩樁事來。

第一樁,乃是沈世伯與衛將軍府的安危。

第二樁,便是揭發兆孝卿。

而後他倏忽神思一現,想到七日之後,兆衛兩家的喜宴。

衛將軍府根深業固,尚不足懼,兆孝卿若是要以窩藏逃犯之名狀告衛家,必然也得擔心衛將軍府反咬一口,屆時鬧大了去,萬一拖上自己下水,兆孝卿泥菩薩過江,也未必吃得了兜著走。如此一想,長青便覺他要去投匿名狀一事,恐怕多半不了了之。

既然明路行不通,那便當走暗道。

長青一時間將自己置於兆孝卿的境地,考慮再三,私心盤算著衛將軍府戒備森嚴,若是強行派人滅口,只怕賠了夫人又折兵,可如果趁著婚宴那日……

他的心間似乎隱隱有了些主意,眉目一展,喚道:“白先生。”

“在。”

“長青有個不情之請,想向先生討要一樣東西。”

“公子請說。”

“先生處可有叫人生出幻象的方子?”

長青話畢,便覺屋內眾人目光異樣。白先生低了眉眼道:“有。”

“可否予我一副……”

窗外蟬鳴一聲蓋過一聲,日頭映在階上有些晃眼,長青只覺有些疲乏,靠向椅背,閉目養神。再過一日,便是無雙的大喜日子,挑在這樣的日子裡行事,縱然十分對不住無雙,但思來想去,也再沒比之更適合的時候了。昨天兆將軍府上遣人送信,說是兆衛兩家聯姻,為著體面,還望衛家小姐能從將軍府裡走。這一番說辭乍聽在理,卻益發地證實了長青心中所想,就算長青不想借這日子大做文章,那兆孝卿處難道就肯甘心錯過。總也要興的風,作的浪,無雙若是要恨,也只有恨吧……

外頭張羅喜事的下人們正往窗楣上掛紅,談笑聲和在蟬蟲亂叫裡隱隱約約的,長青閉著眼,揉揉眉心,複又沉沉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