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老漢,出來了!”木老漢沖著宅子嚷嚷了兩句。
三三兩兩的人從屋裡出來,身上穿著蓑衣頭頂戴著鬥笠,也有漢子打著油紙傘,自己卻淋著雨,是替妻兒撐的油紙傘,女子懷裡抱著嫩娃兒,有些甚至背上還背了個小娃娃。
蓑衣也好鬥笠也罷,攏共就幾件,便是算上油紙傘,也是不夠的,身體強壯的漢子就站在雨下淋著。
根老漢家裡有個牛車,還有個驢車,車上堆著物件,根本就沒法坐人。木老漢家裡也有頭驢,自家用不上,便借給了根老漢家,這多出來的驢車,讓老幼婦孺坐著。
施小小他們沒喊根老漢家的婦孺坐進馬車裡,馬車裡原本就堆了不少物什,又坐了好幾個人,雖有空間,但大白小白卻受不住。一會還要往山裡趕,山路艱難,更得小心謹慎。
該善良的時候可以善良,但也要量力而行。
兩輛馬車在前面開道,牛車驢車緩緩緊跟其後,這會兒是午時,往山裡去的人不太多,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拾掇物什,顯然是想等吃過午飯就往山裡趕。見著他們,好多人站在屋簷下打著招呼。
木老漢從馬車裡坐到了馬車外,他身上穿了個蓑衣,倒也不用擔心濺著雨水。
路過村裡最大最敞亮的大宅子時,宅門敞開了半扇,院子裡滿當當的全是馬車,一數足有十二輛,有人撐著油紙傘踩著小凳子上馬車,木老漢瞧見,朝著大宅子吐了口痰。“呸!狼心狗肺的畜生!”
“他們也準備往山裡去?”熊地主嘀咕了句。
柳叔不太確定。“應該是的,往外走,根本走不了多遠。”
“要我說,像這樣的畜生,就該天降一道響雷,劈個一幹二淨。”木大娘撩起車窗簾子,惡狠狠的說了句。
施小小看了眼天空,黑壓壓的雲層裡劃過一道閃電,緊接著,響起道驚雷,雷聲轟隆,彷彿有大炮在耳邊爆炸,那瞬間,整個人都有點懵,甚至引起了耳鳴。
小六六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福寶旋即把他往懷裡抱,輕拍著他的肩膀,一聲聲的哄著。
施小小回過神來,轉身將弟弟攬進懷裡,親親他的額頭,在他耳邊柔聲低喃。
“快看!畜生家的馬車起火了!!!!”
“大家快出來啊,老天開眼了,一道雷闢到了馬車上,馬車起火了。”
“哈哈哈哈哈,人在作天在看,報應啊!”
一傳十十傳百,好多人顧不上穿蓑衣,直接冒著大雨來到大宅前,看著連雨水都澆不滅的火,一個兩個在雨裡笑得合不攏嘴了。
報應啊!善喜媳婦你看,你快看,老天爺開眼了,它在替你討公道!
大宅裡的人,心急火燎的裝水滅火,可這火,它奇了怪了,怎麼都澆不滅,它燒得不快,火苗在大雨中一點點的吞噬著馬車裡的物什,很快,空氣裡就飄出一股刺鼻的燒焦味,被套著馬車的馬兒,發了瘋的掙紮著,仰天發出嘶啞的悲鳴聲。
偏偏宅子裡的人像是沒有聽到也沒有看到般,都在忙著一桶水一桶的滅火,就任由馬兒掙紮,火勢蔓延,馬兒的馬尾著了火,神奇的事情發生了,著了火的馬尾,被雨水瞬間澆滅。
瘋狂掙紮的馬兒彷彿明白了什麼般,沖著天空,發出一聲聲的嘶叫,不是悲鳴。
“真,真,真被雷劈了。”木大娘有點砸舌。
施小小邊哄著弟弟邊笑著說了句。“這才剛剛開始呢。”
“你們看到沒,剛剛馬尾上的火苗兒,被雨水給澆滅了!”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馬車上的火怎麼著都澆不滅,看來真的是報應啊。”
“活該!喪盡天良的狗東西!像這樣的雷,就得多來幾道,把這些黑心肝的玩意都給燒個幹淨。”
站在宅門們看熱鬧的村民們,半點不顧及宅內的人,揚著嗓音說話,就是故意說給宅門內的人聽。
宅子內的人,本就很是慌亂,短短片刻功夫,就從慌亂變成了驚悚,一個個嚇得臉皮子發白擠在一塊瑟瑟發抖。
李二柱的大兒子,光看他的臉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他眉目兇戾的沖著門口的村民威脅。“滾!都給我滾!再敢胡亂說一個字,前陣子那臭娘們的下場,我不介意再來一次,一回生二回熟,別惹急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