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泉兮所謂的成親不過是兩人穿個喜服,點上紅燭,往正廳一站,彎個腰的事,結果他竟將附近的所有街坊鄰居都給請了來,流水席大擺了三天。
人們紛紛議論這位從未謀面的富人,娶了誰家的千金小姐,如此架勢,但我倆的身份凡人怎會知曉,於是議論來議論去,倒流傳出了各種各樣的版本,最離譜的莫過於說泉兮娶的其實是公主。
拜完堂那天晚上,泉兮竟然沒有耍無賴,而是自個兒去了另外的地方睡覺,當然多半是沒有睡,因為半夜我彷彿聽到了敲門聲,辨不清真假,只是直覺可能是他。
“昨晚想找你說話來著,但是你睡了。”
“有什麼話非得大晚上的說?”
“也沒什麼。”泉兮將目光移向了天邊。
看著院子裡外人去樓空,我倒竟然有些不習慣起來,可能是這幾日看多了賓客人來人往。
雖說客多,但泉兮什麼事也沒有讓我插手,他自己也懶,全權承包給了其他人來做,大約是錢給得足夠,宴席辦下來也是非常周到。
我隨意整理了一下新房的佈置,問泉兮:“看在你要離開的份上,還有什麼心願未了,我都一併幫你了了吧。”
“真的?”
“真的。”我認真地看著他,謹防他說出什麼難以實現的願望來。
“陪我去我們認識的地方走走吧。”
“那些地方,只怕早都完全變了樣了。”
“無妨。”
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我還是陪他去了,初識應當是在一座山下,那山上還有當著土匪的穆時州。
本以為那個地方會大變,誰知到了那兒才發現,住在山上的依舊是一群山賊,險些以為千萬年過去,並未物換星移。
其實是因為時光過得太久,繁華荒涼週而復始又回到了當初,人世變遷大約也像一種輪迴,繁華之地會荒蕪,荒蕪之地會繁華。
山上並沒有待太久,而後我們又去了孔方宗,還有當年的宮殿,宮牆被土埋下,連塊石頭都沒見著。
“對了,當年給你下毒的那位姑娘,你恨她嗎?”
“有什麼好恨的。”
“也是,不是她,你或許還做不了鬼王。”
路上,泉兮告訴我,他之所以會去鬼域其實也是機緣巧合,本該上黃泉路的他,死時卻恰逢百鬼過境,他被鬼氣吸引,反而偏離了黃泉路,隨著百鬼到了鬼域。
“剛到鬼域時過得很艱難吧?”我能想象一個新鬼在鬼域的境地會很難,一不瞭解情況,二沒有法力,三不懂修行。
泉兮卻笑:“有什麼難的,不過就是你殺我,我殺你。”
“看來是求生欲讓你活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當了鬼以後,反而特別有野心起來,什麼都不在乎了。”
“那你當鬼以後,有在乎過什麼事嗎?”
“你。”
我愣了半晌,實在不知道怎麼答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