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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擺在臥室裡的照片最能反映主人的情況,主人的親友,甚至本人,都會出現在照片裡。吳天拿起相框,用手指抹去上邊的灰塵,一張笑臉露了出來。
“他?”吳天大驚。
照片裡的男性青年既陌生又熟悉,他第一次看到這張臉,但這張臉極似某人——胡靈風!
胡靈風比照片裡的人英俊,就像五官做過修飾,是美化版的照片中人。
“那就是我。”
突然有人說話。
吳天嚇得以為床上的骷髏活了。回頭見白骨仍躺在床上,只是床邊站著胡靈風。胡靈風穿著黑皮套裝,與櫃子裡的那套一模一樣。
“你?”吳天不知該如何接受這個答案。
“‘天涯一棵草’是我的網名,床上的白骨是我的肉身。”胡靈風看著骨骸,擰緊眉頭說,“我想你總有一天會找到這裡,沒料到這麼快。”
“這空間怎麼回事?你不是真理主的化身嗎?怎麼又成了個凡人?”吳天糊塗不知所措。
胡靈風側臉相對,“這世上根本沒有真理主,所以謂真理主,不過是一幫狂人的想象産物,後來與我融合了。我真實存在過,而他從頭都是虛構。你問怎麼回事?讓我慢慢告訴你。
“就在幾年前,我還是個普通人,我有理想,卻只能蝸居於此,沒有穩定收入,生活拮據,只能靠在網上寫文為生。更要緊的是,我只有一個人。我的親人都離我而去,世上沒有人關心我在幹什麼,沒有人在意我過得怎麼樣。我獨來獨往,自由自在,直到後來我生病了。
“五年前,我病死在這裡,沒有任何人知曉……我的身體開始腐爛,有鄰居聞到臭氣,卻沒追究。有鄰居發現我不見了,卻沒在意。屍水流滿床,被子都濕透了。催收水電費的只敲了門,他們怎麼就不進來看看呢?後來這間屋子停電停不不,再不會有人過問。”胡靈風坐在床邊,望著已成白骨的自己,惆悵傷感。
吳天看著他的模樣,想象著一個人臨終之前的孤獨,有了幾許同情。自己到現在也是孤身一人,現在更是險況頻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在角落了,只不過自己在外地還有父母。但那樣反而更悽慘,年邁的父母晚年喪失了獨子,晚景多麼可悲。
而胡靈風可憐嗎?吳天仔細想。他並不可憐,只是自己在想象他可憐而已。他活著的時候無牽無掛,死後成了神,把世界踩在腳下。其實他並不覺得孤獨,他已經習慣孤獨,對一個已死的人來說,自己如何死亡,屍體會怎麼樣,早就不重要了。
“我很好奇,你怎麼就成了神?”吳天問。
胡靈風抬頭對著他微笑,“沒有神,只是一個流浪的靈魂而已。我對周遭事物缺乏瞭解,所以我寫的故事主角總是以自己為原型,我把自己想象得英俊灑脫、無所畏懼,這成了我形象的最早來源。當我躺在床上時,我多麼不想死,可我知道,死亡已經不可避免。於是我寫了最後一個故事,講述一位青年得到本記載著使死人複活方法的古書,為了使自己複活,青年的靈魂踏上旅程。”
“就是《顯聖古卷》?”
“是的,以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同一天出生的人的血肉為奉獻,可使尊神降世,神能實現任何願望,包括死人複活。”胡靈風淺笑。
“這算什麼條件?為什麼不寫簡單點,九十九個怎麼樣?為什麼要用血祭,集齊神器多好?”
胡靈風聽了吳天的提問,呵呵笑起來,“九十九個太簡單了,沒點難度,隨便誰都能請下尊神,故事有什麼意思?選用血祭,只是想讓故事黑暗化。”
“這麼說祭品的出生日期也是你隨便編出來的?”吳天繼續問。
“算是我編的吧!想日期的時候,正好碰上縣慶日,宣傳滿大街都是,就寫了那個日期。”胡靈風輕松地說,“但我沒完成那個故事就死了。我不甘心這麼走完一生,黑白無常來收我,我躲過了他們。為什麼我能躲過呢?因為這時候,世界上不知哪個角落,有群狂人把我編造出的《顯聖古卷》奉為聖書,我這個作者成了聖人,他們的信仰給了我力量。”
“真理教?他們為什麼用你的書?”吳天這才聽到了與真理教的聯系。
胡靈風手託下巴,想了想,“大概是巧合吧?他們想找點東西包裝自己的教派。我的書在國內就沒人看,放到國外更不會有人認識,改一改,利用起來剛剛好。這個教的創始初衷本來就是為了騙財騙色。隨著理論完善,《顯聖古卷》成了真理主對世人的啟示。也就是說作者開始與真理主同化。我藉著他們的信仰,從一個普通鬼魂向神靈進化。當然,我可不願意被真理主吃掉,因而我開闢了新路子。隱鳳縣和引鳳縣本是一個縣,只有一個城隍,行政分開後,引鳳縣的吳城隍就不管隱鳳縣了,我便鑽了這個空子,自封隱鳳縣城隍。我希望更多人崇拜城隍,即我;從而抵消真理主對我的侵蝕。”
“難怪你給信徒投夢用的是城隍身份。那麼你究竟是不是真理主?”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胡靈風意味深地微笑,“真理教定義的真理主是無形的,而我是人格神,這是我與真理主的區別。崇拜人格神的宗教注重神話故事與神跡,而崇拜抽象神的宗教更注重滲透生活與政治。真理教屬於後者,他們透過教義,在飲食和著裝上定規矩,讓信徒與周圍的人顯得不同,利用這種不同形成教徒社群,透過聚居反過來強化教義和信仰,然後再形成宗教産業,賺了錢就往各方面滲透,進入政治體系,建立真理教國家,最終實現世界只有真理教。”
“野心不小。”吳天鄙視嘲笑,“人類歷史上,這種宗教不是沒有,基督教、教,都走過宗教社會、宗教國家的道路。真理教也想這麼幹,競爭對手不少啊!”
胡靈風輕笑,“這是真理教的千年大計,真理教才剛起步而已。從來都新宗教拍死老宗教,真理教不怕競爭。但最大的阻力並不來自外界,外界的阻力只會讓教徒更團結,真正的阻力在內總。人多了,利益總會分不均,教團上層有內鬥,內鬥又以教義爭論的形式展開,比如人格神是否該存在之爭。對信徒來說,人格神更容易接受,畢竟信徒想象神的時候,需要實在的形象,然而這與真理教的反偶像主張起沖突。教義沖突會使信徒迷惘,會削弱宗教對信徒的控制。真理教上層因而沒有完全禁止偶像,這才有了真理主諸化身。真理主是無形的,但他會化身有形的形態,完成某個任務,這也與《顯聖古卷》主張血肉祭祀,塑造真理主的凡間肉身相符合了。”
“那麼真理主究竟存不存在?”
“我說了這麼多,你沒明白嗎?”胡靈風反問。
資訊量太多,吳天聽得稀裡糊塗,無法回答,只盯著胡靈風。
胡靈風指了指腦袋,“用你自己的立場去分析。要知道,信仰的世界是個唯心世界,想什麼就有什麼。其實我希望你打敗真理教,不然早把你除掉了,因為我不想成為被唾罵的邪神。但我又不希望你在消滅真理教的同時傷害到我,因為我就是真理主,真理主就是我。”胡靈風說著,身上冒出股股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