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6章 最珍貴的東西丟失了。

第76章 最珍貴的東西丟失了。

許久沒有體會過這麼寧靜的夜晚, 李執望向窗外。

延安高架車流稀少,往日s彎如蜿蜒的火蛇,此刻暗黝黝僵死一般, 陷入冬眠的蟄伏中。

他已經太長時間不在辦公室通宵, 過了創業初期, 工作講究節奏。

尤其是這半年, 只要不趕專案、沒有重大事項, 李執都會盡早回家。反正自己的公司時間自由, 先把湯煲上, 再在客廳看著報表等悠悠下班。如果她也不忙,他還會按時接送, 兩人在外面約會吃個晚餐。

沈南雨眼饞他廚藝的精進,慫恿李執來小酒館聚會露一手, 被無情拒絕:“我怎麼這麼有空,來給你做飯?”

“私廚當然是給私人準備的, 悠悠不得閑, 我們哪有福氣吃得到。”兔姐在一旁打趣。

……他其實也是不大好伺候的清淡性子,只為了她一個人變得熱乎了點兒。

在最寒冷的冬夜裡,燃燒的爐子上澆一盆涼水, “刺啦”一聲,炭火變灰燼。

後半夜的寫字樓漆黑空曠,連打盹的保安都閑適地窩在一角, 大堂裡回蕩著李執刷卡的滴聲,襯得突然歸來的他尤為孤單。

站在會議室俯瞰, 一股挫敗感襲來:曾以為把品牌運營好, 會成為配得上悠悠的男人,足夠做為她抵擋風雨的後盾。

誰承想, 兩人最激烈的爭吵正由此産生,十足的荒誕無稽。

李執在小隔間的沙發床上窩著睡了一覺,長手長腳的人蜷縮著。再加上昏昏沉沉的混亂念頭,將明時分即被夢魘驚醒。

他看到了悠悠站在紫藤花叢下,伸手去夠她卻往前跑,像撈了一場鏡花水月。

倏忽間,重新被曾經的感覺包圍:父親離開那天早晨的霞光,母親確診的十八歲夏天,琢子想定居北京的電話中斟酌卻堅定的語氣……李執很瞭解失去的滋味,本以為悠悠這次不一樣。

魚肚白悄然染上天際線,睜著眼睛無事可做,李執幹脆開啟電腦、進入內部系統。昨晚被沖得頭暈腦脹,清醒才回味過來——悠悠不可能做那樣的事。

她急功近利,但沒什麼曲折心思,像一隻毛躁的小貓,揮舞著爪子,並不真的傷人。

在高原的餘脈上,悠悠躺在自己的臂彎,眼神比星光還純粹。她給他講宇宙、銀河、亙古的大爆炸……所有以光年計量的遙遠與宏大;然後額頭相抵,甘願像塵埃般落入他的懷裡。

李執再回到家時,吳優卻已不見。

中間只隔了一日,吵架後的第二天有個提前安排好的出差。李執本想讓沈南雨代勞,被他一口回絕。

“做老闆關鍵時刻得頂上,員工也想早點回來準備過節。”後天就是聖誕節,喬靚訂了民宿要在山裡過平安夜。

沈南雨還一副看透了李執的樣子,懷疑他是為了和吳優浪漫幽會。

李執一口老血梗在喉嚨——能怎麼說呢?他可不好意思講自己這麼大人還離家出走。向沈南風解釋他為什麼大清晨第一個在公司,已經費了老大勁兒。

等出差結束回了上海,駛離機場的快速環線上車流湍急,來往間許多趕著相聚的情人、朋友。

李執捏著手機,反複翻看著收到的微信。

悠悠:“你說的沒錯,我的愛確實拿不出手,謝謝這一段的陪伴,祝以後一切都好。”

明顯是曲終人散的節奏,李執心中一凜,怔住了。回撥過去,已是忙音。

飛機在暮色中降落,掌了燈的玻璃盒子組一座琉璃城,卻沒有等待他的人。

一路快馬加鞭地趕回來,開啟房門,四周鴉雀無聲。熟悉而溫馨的家居讓人心安,視線掃過衣帽間的置物格,有處空白格外礙眼。

……那裡本應是吳優的18寸行李箱,米白色、挨著他的深灰色,放在那一切剛剛好,此刻像拼圖缺少了一塊。

李執猛然夢醒般,推開一扇扇房門、櫃門。她的衣服大部分還在,但常穿的幾套只剩了衣架;書房的擺設沒動,桌臺卻似乎有打掃的痕跡;主臥的洗手臺貌似少了些東西,仔細回想那是套旅行洗漱包。

把所有照明都開啟,餐廳的吧臺旁,李執跌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面四根孤零零的釘子太突兀,最珍貴的東西丟失了。

吳優帶走了那副畫——上年春節她送給他,被裝裱的未完成拼圖。

雖然不懂其中蹊蹺,發黃的玻璃告訴李執這物件年代久遠、頗有淵源,他帶回來掛在了房子裡。

悠悠盯著他,李執拿起電鑽在牆上打入膨脹螺絲,然後她把拼圖舉起、遞給了他。

那時正初春,此刻已深冬,過完四季,迎來別離……

聖誕節的清晨,喬靚、李琢、沈南風次續收到了李執的詢問,起初她們還在打趣他一大早找老婆,是悠悠被聖誕老人的麋鹿拐跑了麼?

後來才意識到嚴重性——吳優連姐妹們的小群裡都不吱聲了。

李執硬生生捱了一整晚,平安夜不方便打攪別人,天亮才輪流給她們發去訊息。

兔姐無奈地吐槽:“好端端的,前幾天悠悠還讓幫忙參考節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