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殤手指蘸著藥膏在他的腿根處輕撫，霸道的終止了這個話題，“明日你就在山洞裡待著，想見少恆就徐順待他過來。”

穆溪知沒想到殷無殤會如此獨斷專行，居然直接將他關在了山洞裡。

空氣沉默了片刻，他才道：“殷無殤，所以你此去很有可能會中毒對嗎？”

“嗯，我不想騙你，但這裡是京都，關繫著整個大殷的命脈，我不能拿萬千百姓的性命不當回事，哪怕有那麼一點可能，我都不能掉以輕心。”

“那麼你是百毒不侵之軀嗎？”

殷無殤望著他，搖了搖頭：“自然不是。”

“那換成我為什麼不可以？你覺得我的命，比你這個皇帝重要，比滿京都百姓的命還重要？”

清涼的藥膏再一次塗抹在灼熱發疼的地方，殷無殤沒說話，沉默了半晌才有些疲倦的道：“你的命不是比滿京都的人命重要，對我來說，整個天下人的命都沒有你的命重要。溪知，時至今日，你還不明白嗎？只有你安然無恙，我才能讓自己安然無恙，這個京都，乃至整個大殷，才能也安然無恙。”

“……”

穆溪知聽完微微怔神。

“當年還是我還是太子的時候，父皇用你的性命逼迫我娶了方婉晴，太後用你的清譽威脅我包庇她的那些族親，我下定決心同其他皇子拼命廝殺一路走上皇位，並非我真的喜歡那把冷冰冰的龍椅，而是我知道，只有手握那至高無上的權利，才能保護好你，可以輕易的讓別人服從你，伺候你，替你受傷，甚至替你去死。讓你安安穩穩的生活，享受榮華富貴，讓你高高在上，睥睨眾生。這些都是我一直以來最想給你的，然而你卻從來都不以為然，不肯接受。”

“……”

穆溪知想反駁，卻發現無從駁起。

金銀財寶，高官厚祿，他的確從未放在眼裡。

也不喜歡被前呼後擁的伺候，一頓吃百八十道菜。

他所做的一切，全憑著對殷無殤的一腔情意。

“我知你心裡愛我，也知胸懷天下心繫蒼生，你或許不怕危險，但我害怕。你已經讓我親身經歷過一次死別，我不想再經歷第二次。我身為大殷之主，可以做一個好皇帝，可以定江山安社稷為百姓民生赴湯蹈火，但前提是，你必須平安無恙的陪在我身邊。”

“……”

穆溪知已經說不出話來。

有生以來第一次，殷無殤壓在他心頭的觸動，蓋過了天下蒼生。

腿根終於不再火辣辣的疼，穆溪知坐起身將衣裳重新穿好。

想了想，忍不住最後一次嘗試道：“那我同你一起去行不行？”

“不行，明日你就老老實實待在山洞裡。”

殷無殤很皇帝的告訴他：“你若是離開一步，外頭那些侍衛全部都要人頭落地。”

穆溪知：“……”

你行。

殷無殤你厲害。

百年不變的招數，就知道用旁人的性命威脅他。

“既然如此，那我不去就是了。”

穆溪知輕輕的嘆了口氣：“但你明日去見夏箏，總不能一臉病懨懨的去，我讓李忠把藥端進來，你喝了藥今晚安睡養足精神，明日也好拿出你皇帝威風來。”

片刻後，穆溪知親自將藥端進來，殷無殤不疑有他，端起碗便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翌日拂曉，穆溪知走出山洞時，吩咐李忠：“進去把安息香點上，在我回來之前，不能讓皇上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