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被殷無殤抱著睡了一下午,整個人的氣色都好了不少。
殷無殤也已經穿上了衣裳,坐在榻沿上垂著兩條長腿。
穆溪知正站在榻邊低頭給他係扣子:“今日睡過了時辰,待會兒先把藥喝了,然後再用晚膳。”
殷無殤說了聲“好”,一抬眼正好看到李忠他們站在帷幔外頭,便抬手示意他們進來。
穆溪知給他整理衣領,“這場雨雪怕是下得不好,邊下邊凍,就會將京中的排水溝都給堵死,等天氣回暖,一時全部化開,怕是汙水要溢滿街道,髒汙是一方面,主要是有可能引起疫病。”
殷無殤微微蹙眉:“疫病?”
穆溪知見他不解,解釋道:“那些秦樓楚館,還有暗門子,最是易得花柳病,那些病傳染性厲害,那種地方倒出的洗澡水若是不能及時排走,流到哪裡都是禍害。”
“那就讓李忠傳朕口諭,命城防營沿街疏通。”
殷無殤將束發的綢帶遞給穆溪知,然後將腦袋伸過去,“再讓高奇派一些禁軍去幫忙,雙管齊下應該來得及。”
“不用下道明旨嗎?”
穆溪知接了綢帶,想要繞去他的側邊,但殷無殤卻雙手掐著他的腰不鬆手:“就這麼點事兒還下什麼明旨,不夠浪費筆墨的。”
穆溪知只好站在他的身前,往前傾身,胸口貼著殷無殤的前額給他綁頭發,“皇上現在真是勤儉節約啊,小氣成這樣,國庫沒錢了?”
“有錢該省也得省啊,過日子嘛,總得精打細算。”
殷無殤鼻尖貼著穆溪知的衣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這身上,一股子草藥的苦味。”
“那還不是你非得給我抹藥膏,現在又嫌棄。”
穆溪知不知身後有人,說:“你若是把鼻子伸進衣裳裡,味道就更濃鬱了。”
李忠跟禦廚老蔡都低著腦袋,捧著東西小心翼翼的往桌子上放,不敢弄出一點聲音。
束好頭發,李忠和老蔡早就悄無聲息的流出去了,殷無殤彎腰蹬上靴子,攬住穆溪知的肩頭:“今晚吃鍋子,看來李忠真變成你的奴才了。”
每逢天冷,穆溪知就喜歡吃這些熱乎的湯食,這是多年來的一貫喜好,但知道的人卻不多。
李忠算一個。
穆溪知看著桌上熱氣騰騰的鍋子和食材,微微愣了一下:“這什麼時候擺上來的?”
殷無殤好整以暇的道:“就是你說讓我把鼻子伸進你衣裳的時候。”
穆溪知:“……”
“你就缺德吧。”
淨完手,兩人落座,李忠又忙不疊的把一碗溫熱的湯藥端了進來。
殷無殤與那碗黑漆漆的藥湯子對峙了須臾,然後在穆溪知的監督下端起來一臉視死如歸的喝了。
冬末春初,這個時間難得見鮮蔬,也不知道李忠想了什麼辦法,今日的食材裡多了一盤綠油油的生菜。
“我就說李忠成你的奴才了吧,瞧瞧,對你比對我都用心。”
殷無殤夾了一筷子片成薄片的羊肉放進滾開的湯裡,又夾了兩片生菜在湯裡燙了燙,放進穆溪知的跟前的小碟裡。
“那還不是沾了皇上的光。”
穆溪知扶起筷子:“若無聖寵,李總管哪會認識我是誰。”
這話殷無殤聽得愉悅,“那相爺準備如何獎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