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知,西疆草原的風景秀美無垠,等戰事了卻,一定帶你來策馬奔騰,感受天地遼闊。”
“溪知,這是西疆草原上的花,我特意在清掃戰場的時候給你採的。鐵蹄踐踏之下,滿目瘡痍之中,兵戈折戟之地,血色漂流之際,這只白色的小花就那樣遺世獨立在其中,那一刻,我便覺得它像極了你。清骨傲然,一眼所見,便令我極為喜歡。”
穆溪知唇角不自覺的彎了彎,這種拐彎抹角的情話,也不知道這家夥又是從哪個話本子上學來的。
指尖輕輕的觸了觸那片花瓣,雖然已經變成了花幹,卻仍有清幽的餘香。
他將那片花瓣用絲帕小心翼翼的包起來揣入懷中,然後提起了筆。
殷無殤出征的這些時日,他從來都是在接到戰報之後再回信,從未主動去信,只怕擾亂殷無殤的心緒,影響戰機。
但是現下他實在顧忌不了那麼許多了,先是將近來京都的情況簡單的說了一下,然後重點表達了自己心中的思念,還坦言稱自己因思念對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所以想要對方寄回一件貼身之物以慰相思。
寫完之後,穆溪知又看了一遍連自己都覺得有些肉麻的內容,然後將信封好,起身走到視窗,喚出隱匿在夜色中的暗衛:“你親自送去西疆,務必交到陛下的手裡。”
暗衛接過信件應了聲“是”。
穆溪知望著對方快速消失的身影,心緒沉沉的想,若是殷無殤無虞,看到他這封信肯定會立刻給迴音,哪怕受傷了不能寫字,肯定也會捎回一樣貼身之物讓他安心。
但若是沒有……
穆溪知攥了攥手指,他不敢往下想。
緊張不安的等了三天,派出去送信的暗衛終於在第四日傍晚趕了回來。
這天孔耀幾人剛好來相府拜訪,那個暗衛卻沒有避諱,就那麼一反常態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單膝跪地語帶驚慌的道:“相爺,屬下此去未能見到陛下,蕭策將軍將說陛下在數日前率大軍追擊敵軍時落入敵軍的沼澤陷阱……被敵方生擒了。”
暗衛說著雙手託著一物呈上:“相爺,這是敵方送回我方軍營的陛下的貼身信物,蕭將軍讓屬下帶回此物,請您辨別一下是否為真?”
穆溪知在聽到暗衛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感覺腦袋嗡的一聲,霎時一臉空白。
手指已經忍不住發顫,但還是接過了那個料子粗糙的布袋,拿出了裡面的東西。
正是他在萬壽節時送給殷無殤的那塊玉佩。
心頭一直繃著的那根弦徹底斷掉,一股甜腥猛地湧上喉頭,被他死死的壓制住才沒有吐出來。
冷汗一層層從後背滲出,穆溪知努力想保持冷靜,但手指卻抖得已經握不住東西,任由那塊玉佩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坐在旁邊的孔耀手中的茶盞也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蒼白的面容似是呆滯了一瞬,隨即噌地站了起來:“怎麼可能?陛下武功高強,還有那麼多隨行護駕的暗衛……而且不是還有那個蕭策麼,怎麼可能任由陛下落入敵手?”
其他幾人也紛紛詢問。
跪在地上的暗衛語氣艱澀:“蕭策將軍當時與陛下兵分兩路,等他趕過去的時候,就只剩下滿地屍骸和沼澤陷阱裡殘留的布網……後面又連續找了好幾天,也沒能找到陛下的蹤跡,隨後便收到了敵方送過來的信物。”
穆溪知臉色蒼白得可怕,背上的冷汗已然浸透了衣衫,他手指緊攥著椅子的扶手,才竭力沒讓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直接倒下去,好半晌平複住急促的呼吸,平緩地出了聲:“你們幾個記住,今日戰報上的訊息一個字都不許透露出去。”
幾個年輕的官員這才從嚇傻的狀態中回過神,連忙應聲:“學生謹記。”